朝堂上立马乱成了一锅粥,大臣们熙熙攘攘吵开了。
“容王果然有反心!”
“明州之事恐怕早有预谋!”
“当年容王余党一直未被抓获,就应当想到会有今日。”
“当务之急是尽快派兵平叛,若是让容王回到明州和他的余党会合,形式对我们越发不利。”
话题又回到派兵上,然而此次英王一党有理有据,安王也无法反驳。
安王身后的一个臣子轻轻拉了一下安王的衣摆,安王转头,只见臣子轻轻摇了摇头,安王思索片刻不再说话。
英王见安王落于下风,面带得意道:“既然各位大人都没有异议,那就派五军营十万兵马即可开赴明州平叛。”
“不仅如此,”安王忽然开口,“凤阳既破,立刻下旨给周边府城,派兵搜寻容王行踪,一旦发现立即将其捉拿押送京城。”
众臣颔首,就连英王也暗暗赞同,然而安王话风一转:“正如皇兄所说,州府守军人手不够,这般探查寻人之事也不是他们所擅长的,还需派出锦衣卫前往凤阳附近,京城周围也要加派人手巡逻,锦衣卫指挥使要负责父皇的安危,此事就交由副指挥使来办吧。”
英王眼神一利,锦衣卫副指挥使是他的人,但若他再反驳安王的话,岂不做实了刚才不愿启用州府守军是别又用心,他似笑非笑道:“理当如此,”随即目光一转,犀利地扫向百官,“众卿还有何异议?”
自方才说了一句话就沉默不言的孟行毓突然又开口:“今日所议之事,恐怕还要先禀明圣上。”
英王和安王不约而同神色一滞,庆和帝病得神志不清,终日昏睡,英王和安王忙于争权,且庆和帝多疑,自从病重后轻易不会召见两个儿子,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去乾清宫见过自己的父皇。
孟行毓的话在情在理,两位殿下也只好假笑道:“这是自然。”
乾清宫。
庆和帝靠坐在龙床上,昔日龙骧虎步,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此时已经被病痛折磨地头发花白,面容苍老。
英王和容王走后,庆和帝满脸疲惫,他对曹忠道:“朕这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他……难道朕真的不如皇兄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曹忠自然知道,但他不会不识趣地在这上头接庆和帝的话。
庆和帝也不需要曹忠有什么回应,自言自语道:“他果然留了后手,朕想不通,锦衣卫出海找了他的人三年都没有找到,那些人究竟藏在哪里呢?神出鬼没,打了朕一个措手不及,当初朕就不该瞻前顾后,应该直接杀了他的……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无用了,你去拿笔墨来,另外宣孟行毓入宫,朕要拟旨。”
孟行毓进宫的时候,庆和帝已经写好了圣旨,死气沉沉地靠在床上。
孟行毓跪在屏风外:“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和帝闻声自嘲一笑:“万岁,皇帝终究也是个普通人,如何能做万岁……”
他向一旁的曹忠示意,曹忠将密封好的锦盒递给孟行毓,孟行毓瞳孔微微一缩,一股麻意从脊背直窜到头顶,额头的冷汗都被逼了出来,他僵住没敢动。
庆和帝道:“拿着,这道圣旨一式三份,如今外患不平,不宜立储,要是两王因此自相残杀,只会给了外头那个逆贼可乘之机,等到平叛结束,若是朕还活着,会亲自宣读圣旨,若是朕有何不测,还需孟大人多操心了。
孟行毓双手缓缓接过圣旨,以头触地:“臣,定不负皇上嘱托。”
半晌,庆和帝虚弱地叹了口气:“退下吧。”
孟行毓走出乾清宫,他握紧藏在袖中的锦盒,脸色十分难看。
他走出没几步,隐约听到乾清宫传来庆和帝的话,他看了看身后,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微微放缓了脚步。
庆和帝虚弱的声音透过六棱花窗传出来:“她在西苑还好吗?”
曹忠低声回道:“回圣上的话,娘娘一切都好。”
“哎……朕这个侄儿,若说心中有什么难以割舍之人,恐怕就是她了,你替朕送一杯酒过去吧,别让她太痛苦,之后,就葬在妃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