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了许久,查理发现在刚才的争闹中,艾瑞丝披着的小毛毯已经滑落到地上,宽松的睡裙掉下一截,圆润白皙的肩膀正被一只粗粝的手按着,那是查理的手。
查理看见自己的手,关节肿大,皮肤粗糙,还有酒水黏滋滋的痕迹,而艾瑞丝的皮肤是那样的白,那样的软,皮肤细腻得像没有见过太阳。
巨大的差距感充斥着查理的感官,心头一惊,猛地松开了手。
或许是为了掩盖那片刻的慌张,查理抓起地上的毛毯扔给艾瑞丝然后把她赶出了家门,
“在你说真话之前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艾瑞丝被巨大的力气推倒在地上,恰好一个水坑,浑身都湿透了,肮脏的泥浆沾染洁白的睡裙,小毛毯也被扔在水坑里。
现在艾瑞丝浑身湿透,光着脚站在了寒冷的夜里。
她哭着拍门求查理打开,但屋内的人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没有一丝动静。
原来十月的夜是那么冷,只穿着睡裙的艾瑞丝弯腰抱住自己的膝盖,希望温度消失的慢一点,她不敢把睡裙脱下,虽然湿但好歹有保温效果,毛毯湿了后沉甸甸的,肯定不能用来保暖。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用自己呼出的热气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在艾瑞丝冻得失去知觉时,马儿踩地的踏踏声由远及近。
在童话故事里,王子总是骑着马来营救公主的。可惜艾瑞丝不认为自己是公主,对王子也不抱有幻想。但现实就是这么奇妙,马儿停留在艾瑞丝的身边,呼哧喷着热气。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马儿又喷了一下,略带湿气的热拨开遮在眼前的发丝,也迷糊了双眼。
一匹雪白高傲的马上坐着一个同样雪白高傲的人。
他向艾瑞丝伸出了手,
“跟我走吧。”
*
查理背靠在门板上,任凭艾瑞丝捶打哭喊也无动于衷。
他的反应只由身体最原本的反应作出,不知名的热气越烧越旺,直冲脑海,满脑子都是艾瑞丝刚才的肩膀和自己肮脏的手的对比。
那样大的差距是什么时候才有的呢?
是在他十四岁初见艾瑞丝的时候吗?
那时他凭借家里最后的一点点人脉在一个铁匠铺当学徒,店主很欣赏他健壮的体格,决定等他十六岁了就写推荐信让他去读大学。那是一天黄昏,替店主跑完腿的查理看见了街角缩着的一团黑黑的东西发出呜咽哭声。
他原本可以走开的,要真是走开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一段故事了。
但他没有,他眼睛很好,看到那一团小小的黑色露出一点点罕见的纯粹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