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倒如实答了:“这次回来爷新得了一匹好马,我跟苏家两个表哥跑马去。”
“你演武场下午不是有课?”
凌昭支起一条长腿,玄靴踏地,披风抖开。
少年的身躯挡住大部分窗外的光,且听他无所谓一笑:“那几个教头撂一块都不够爷单手练的,爷上谁的课?”
何皎皎写不下去了,抬头不赞同地望过去,“那也是你师父。”
她起身推凌昭下去,拿他自个儿的话堵他,“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管你去哪儿,我忙着呢。”
凌昭抬手扣住窗沿,让她推不开,“你有什么好忙的?”
何皎皎跟他较了会儿劲儿,少年稳稳堵着窗,纹丝不动,盯她的目光纯粹好奇。
她登时泄气,心里骂了句讨厌鬼。
“不是要过年了?”
何皎皎一连报出一串地名,“沧州、云州、玄州……”
她目光扫案几上的礼单,跟凌昭倒了回苦水:“好几个地方的守将,唔……他们府中女眷给我送的年礼已经入库造册,我能站着光收礼啊?”
少女声音清脆,语气夸张,“李副旗使家里有十三个女儿,我现在连她们人都没分清。”
这些个,曾经都是何皎皎父亲旧部。
何家满门忠烈,叔伯们挂念她这何家仅剩的血脉,逢年过节奉进宫的礼箱,都少不了她一份儿。
五品以上武将家眷大多留京,今年进京恭请圣安的几位节度使总兵、甚至凌昭的外家苏家,都有诸位命妇贵女给慈宁宫递了帖子,要宴请令仪郡主。
临近年关,人情往来更少不得。
凌昭有印象,疑道:“往年不都是母后指人来做这些?”
他懒得理睬他眼中的琐事,探身过去捉何皎皎:“管那么多作什么,走,跟爷出去。”
“你不也说是往年?”
何皎皎拿毛笔打掉他的手,声音却小下去。
她心思千回百转,竟与凌昭说不出话来了,她趁机将他推出窗外,“你管不着。”
皇后的原话是,她来年三月及笄,是大姑娘了,得自己学着处事。
大姑娘这话又道是,何皎皎该指亲许人家了。
如何同他讲?
何皎皎用力合上窗,打定主意今天不要再理凌昭。
窗外阳光盛,将凌昭的影子印在窗上,逐渐让光扯走了去。
他似乎离开了。
然而不待片刻,影子重新投上窗,横了一道枝桠。
凌昭去而复返,影子凝在窗上一动不动,何皎皎时不时抬眼瞥他,狐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