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微微一笑,回道:“您应当听过何城女子会吧何雪梅是第一任的会主,我是第三任。每一任会主的生平,死年,无论发生了什么,要求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留给下一任会主评判。”
“我讨厌她,如果我是她,我会选择接受金丹的传承,成为何家下一任家主,废除那些不合理的条规但我不是她,所以我只能在对于她的打分上,评一个乙下。”
“而至于她的哥哥,您。我只有亲自见了,我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权利熏心的蠢货。您瞒下来了金丹不需要密钥的消息,让老祖对蓬莱的人出手,为何家招惹来了通天大祸,此为第一蠢。第二蠢么”
“即使您明知,何富贵他是最有可能得到金丹认可的人,却从小刻意纵容他爱玩的天性,以致养成了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
严格意义上来说,何富贵在外人看来和纨绔这两个字并不沾边,但只有真正离他近的人才明白,谦谦好学只是一层表皮。
对于精通书海的明珠来说,用纨绔这二字来形容何富贵,并不过分。
何渡并没有被明珠的话激怒,他看起来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神色,仿佛被明珠指着鼻子骂的人不是他一般。他说:“你没有告诉过老祖这件事,反而是间接帮助了邹娥皇去找金丹,我是否可以断言,你们何城女子会,也在图谋着什么。”
明珠看着他,却并不说话。
只是勾唇,轻轻一笑。
这样张扬的笑意,天生便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然而出现在明珠脸上,确实是第一次。
她想:我不是天真到愚蠢的何雪梅,也不是冷漠到没人性的何渡。
我是明珠。
知恩图报的明珠。
不是做什么事都要有理由的。
明珠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蓬莱道义的时候,那烫着金边的八个大字——我心应我,万死不辞。
那个时候她就想,是这个了,一定是这个了。
何城那些看似叛逆的姑娘们,穷尽一生追求的,不过也就是这么八个字。
四周蓦然地静了起来,眼见谈判不成,空气也都变得凝致惊险了起来了,何渡眉心处慢慢溶出了一层金光,一支发着紫光的笔缓缓从金光处飞了出来。
笔头处围了一圈秀致的字韵。
和何春生那个只挂了个名声的老祖不一样,何家嫡系如何渡,用的是正统儒修的手段。
何渡再次张眼的时候,眼中已经是黑漆漆的没有眼白的模样,他提起笔,于半空中落下一个龙飞凤舞的“涨”字。
此字一落,他的浑身修为从之前还未恢复的化神中期,一下子节节攀升涨到了化神巅峰,甚至隐隐还有比肩合道初期的力量。
在有帝王的年代,儒修入朝为官,食君俸禄,替君做事,靠的就是一张嘴与满腹经纶,因此字,对于他们是极为重要的。
儒修的手段,大约也就是靠了那么几个字去扬名立万。
但是几个字也就够了。
古往今来,有的儒修用一字抵万军,扶持明君力挽狂澜;也有儒修几字安天下,创立了自成一系的天地法则。
从没有人,因为儒修没有飞升的可能,就小觑过这一门道统。
或者说,天道公平,正是因为他们没有飞升的可能,从另一种方面来说,才赐予了他们能触摸天地规则,堪称逆天的能力,言灵。
“我再问你一遍。”
何渡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一片暗沉沉的漆黑,“何城女子会,要图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