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恶声恶气的女声穿过了通灵玉,传到邹娥皇耳里的时候,已经变了几个调调,没了那股子的恶气。
邹娥皇迟疑道:“什么代驾?从十四盟给你订个飞舟行么。”
代驾是近几年十四盟才推出的业务,邹娥皇没想过尹月连这个意识都有。
“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代价!不是代驾!”
气急败坏的女声这次终于清晰地从通灵玉里传出来了。
邹娥皇:“哦,那什么代价”
尹月的声音哼哼唧唧地,还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呼呼的风声灌入了进来,邹娥皇有些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邹娥皇把耳朵贴在通灵玉上,这次才终于听到了一声细如蚊蝇的嗡嗡声。
尹月:“别生我气了。”
“代价就是——别生我气了。”
几千年前,尹月下蓬莱山之前,把邹娥皇的屋子砸了个稀巴烂。
这事干的忒不地道了,哪怕是尹大小姐,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几千年过去,尹月本以为刀光剑影,生死一线都经历过的她,回首过去再面对这些小事的时候,应该会觉得这算什么事儿。
可事实上,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发虚的。
才意识到,原来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在意百倍。
记忆里那个面目全非的下午,其实并没有因为搁浅就留在那里,有的友情,也并不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就能磨灭掉当初那份单纯的情谊。
相反,历久弥真。
下一瞬,尹月的通灵玉里只传来了一阵鸭子般嘎嘎的笑声。
几千年了,这个人竟然还是这么个笑法。
尹月听见邹娥皇这样轻快地说,知道啦。
一旁的尹芝惊异地说:“师父,你怎么哭了”
那是一滴极其动人的泪珠,从向来喜怒无常的尹月眼角落下,就好像是刹那绽放的牡丹花,美得惊心动魄。
……
云海连天,比起何城的雷雨黑云,越靠近十四盟总部的天色越透亮,明杏几人隐约间还能听到几声猿猴的哀啼。
明杏无意识地扳着飞舟的边栏,圆润的长甲在长木上刻出一条条刺拉的长痕。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燥。
从小明杏的直觉就特别准,每次心慌的时候,要么明府进了小偷,要么城里出现了邪道总之都是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但这次,她摸着心口想,应该只是单纯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本该和她一直走下去的阿姊,为了一纸婚约留在了何城;又或许她只是单纯的害怕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