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半丈,裹着狐裘的书生脚步一顿,拢住的狐裘竟情不自禁地松开,极尽怔然。
而他身侧的男人似有所感,转身回头,与邹娥皇对视。
微风吹起容有衡鬓角的碎发。
此刻他已经卸了星盘的伪装,显露出昔日的真容。
于是乎命运般地,邹娥皇也抬起了头,和她的大师兄遥遥对望。
十四盟散修的衣服偏白,版型宽松,落在谁身上都容易看起来虚头巴脑地,偏偏在这个容有衡身上,邹娥皇瞧见的却尽是仙风道骨。
还记得刚刚拜入道祖门下几年时,她也曾被大师兄这身皮囊蛊惑过。
好在最后,从道祖口里得知师兄修炼的道法是至纯太极功后,邹娥皇就立即断了心思。
毕竟,这玩意儿听起来就跟童子功一样。
要戒欲的。
而等后来,邹娥皇即使了解这功法并不需要保持童子之身,她看大师兄脑子也转不过来了,自动地把一个容有衡代成了一个头皮锃亮的出家人。
黯淡的夜色,微弱的烛火,半丈的距离。
容有衡抬眼觑见邹娥皇的时候,先看见的却是花白的发。
而姑娘的眼睛,正灼灼发光。
容有衡薄唇微抿。
“师兄,”邹娥皇抬手从地上撑起来。
她慢吞吞地放下了背在身上的青度,指了指前面的容有衡对青度道:“看见没,那就是你素未谋面的大师伯、在外面假死二十年的大师伯。”
“假死二十年”这句话被她着重拖长了语气。
容有衡揉了揉眉。
“别闹了,师妹。”
他轻呼了一口气:“关于二十年前的假死,过段时间我回去和道祖亲自请罪。”
容有衡还想说什么,却只听得身后那惹人嫌的酸儒越过他,轻咳了一声,“小邹。”
何言知神色自若,既不在意容有衡的嗤笑,也不在意邹娥皇厌倦的冷脸。
他拢了拢刚刚跌落的狐裘,轻声道。
“有什么事,进去说罢。”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何言知从前万般不服这句话,但如今他竟不得不服。
此刻,他竟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
何家大院。
作为一个纨绔子弟,何富贵作息极其的健康,从没有在太阳落山之后熬过夜。
除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