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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睡着了,又梦见陈牧清在车轮下将我推出鬼门关的场景,哭着从梦中醒来。
“怎么哭了呢?是做噩梦了还是我弄疼你了?”陈牧清睡在我旁边,爱怜地看着我问道。
我不敢说实话,怕他吃醋,低声哽咽道:“嗯,我疼……”
其实光看字面意思,我真没撒谎。我是疼啊,是心疼。
“我错了,下次我轻点。”他温柔地吻着我的眼睛,轻声对我叹道。
“嗯……”我忍声哭着,一时间走不出悲伤,又怕哭狠了被陈牧清察觉出异常,我又赶紧将头埋进他胸口,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夜里,陈家的司机将陈牧清的户口本送了过来,陈牧清安放好户口本,并未像事先说好的那样,着急跟我去领结婚证。他说,他要等一个黄道吉日,向我求婚,再去领证。
“所以,现在,陈牧清的母亲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儿子了,是吗?那她为什么又接受你附魂在她儿子身上了?还好心撮合我们领证结婚生子……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吗?!”我思来想去,狐疑地看着他问道。
“她是聪明人,发现斗不过我,只能暂时选择妥协,所以她才会这么积极地配合我……不过陈家父母诡计多端,为了救活儿子,一定会不择手段。这副身躯,我可能用不了多久了。”他阴幽地望着我回道。
“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再说是什么意外了,不要再骗我了……把真相告诉我,好吗?”我盯着他的眼睛,严声问道。
“那场车祸,是你命中的一次劫难,也是陈牧清的劫数。他一个普通生魂,逃回人间,本就是犯了大忌,是随时要被阴差捉拿回酆都受罚的。就算他没有替你挡下车祸,他也注定随时会死掉。只是他恰巧用他的死亡替你挡掉了一次劫难。你不必觉得自己欠他太多,就算你不出车祸,他也是要死的。”阿清阴郁地看着我解释道。
我心绪复杂,可身体极度疲累,默然闭上眼睛,连哭的气力都没有了,抱着一丝幻想,觉得陈牧清的魂魄一定还能重回人间,我幽幽暗暗地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得了一种怪病。正常状态下,我和陈牧清过着平淡又甜蜜的同居生活,散散步,吃吃饭,看看电影。可那次雪夜车祸的画面,总会不合时宜地闯进我的脑海,我原本上一秒还在欢笑,下一秒就情绪低落泪眼朦胧。
我不敢把自己的这件心事告诉阿清,怕他跟真正的陈牧清吃醋,怕他又发疯一样问我到底爱谁。
最荒唐的是,我心底有个很强烈的声音:陈牧清的生魂会再次逃回人间……
我怀疑我可能是被这场畸形又诡异的爱恋折磨成抑郁症了。我不想任由自己被这样奇怪的情绪左右,我想努力拯救自己,想治愈自己。
离开故乡久了,做梦都想回到家乡的山头跑一跑。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我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就过农历年了,跟阿清商议,想回老家看看,探望一下将我养大的父母,再去山上的小牧场闲住几日。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带上我就行。”阿清平静地对我说道,并开始忙着收拾我俩的行李,还带着我来到商场买年货。沐浴着冬日的暖阳,阿清开着他的黑色宝马,装着一后备箱的礼品,陪我回老家。
中午时分,车子停在了老家门口,我
坐在车里看着家里的大门是敞开的,听见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随即下车,跑进了屋子里,兴奋地喊道:“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小宁。”灶房的方向传来母亲呼唤我的声音,我跑进灶房,看见妈妈手里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围裙,正朝我走来,她眼里没有惊喜,只有疑惑和警惕。
“爸爸呢?”我四处张望,忽然听见楼上的房间里有男人咳嗽的声音,便即刻跑到了楼上,却看见村里的石大叔睡在我家的床上,我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扭头跑下了楼,看见阿清将年货一箱箱一袋袋搬了进来,堆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我不想再看妈妈的脸,而是站在大门口,忍着泪水,背对着母亲问:“我爸爸呢?他去哪儿了?”
“在山上。”母亲阴声回道。我便猜想,爸爸多半是病重了,被妈妈抛弃在了山上的小牧场自生自灭。
阿清注意到我脸色不对,他沉默地站在我身旁。
母亲走到门口,看着桌子上堆成山的贵重礼品,陪着笑脸,问我:“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吗?”
“是,阿姨。”阿清客道地勾起嘴角笑着回应我母亲。
“好帅气好精神的小伙子哟,可惜小宁的爸爸没有福气,看不到咯。”母亲苦笑着感叹道。
“看不到了?什么意思?我爸不是在山上吗?我们这就去山上看他!”我忧愤地回头看着母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