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达成了生死协议,如今两个魂魄合为一体,他就是我,我即是他。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的魂魄割裂开。”他用力抱紧我,盯着我阴声回道。
我克制住内心的慌乱,看着他轻声说:“阿清,我冷,送我回道院,我出来时匆忙,忘了带衣服。”
“回去?不能回去了。万一被道长看出来我是狐妖,他一旦对我拔剑,我必是难逃一劫。”他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他不经意间露出的这抹冷笑让我心底发怵,我强作镇静,对他说:“那我自己回去。你放开我吧。”
“好……”他真的松开了我,我转身就朝着山下跑去。
可我在山间跑了很久,发现自己迷路了,在雾气缭绕的樱花谷里,我似乎是一直在围着几株樱花树转圈,我抬头看太阳,想试着从太阳升起和降落的方向来辨别方位,可我发现天空里的日光很模糊,我看不见太阳的具体位置。
直到天色暗下来,我已精疲力竭,我才清醒地意识到,靠自己这样慌跑,是走不出这片迷障的。浑身乏力不堪的我,坐在树下歇息时,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吉时已到!”一句沉闷的叫喊声,将我惊醒,我一睁眼,发现自己头上遮着红盖头,我掀起红盖头,注意到自己趴在一个老婆婆的背上,她的装束类似于旧年代的喜婆,而我身上竟穿着大红嫁衣。
而不远处的高台上,谢朗清一身大红的喜袍,头顶大红色镶金边的翼善冠,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高台底下坐满了宾客,可那些宾客的举止怪异,像极了动物园里的各种动物。
“看阵势,这狐妖是要强娶我啊,我得跑。”我心里如是想着,试着从喜婆的背上滑下去,却发现这老婆婆看着不壮,可她力气极大,双手紧箍着我的双腿,将我死死地控制在她的背上。
“姑娘,你别想跑,狐仙娶妻,是天地间一大喜事,各路妖魔鬼怪今日都来贺喜了,你这个时候跑掉,岂不是让大家伙儿看我们老狐仙的笑话啊,狐仙一旦动怒,你的家人包括你的子孙后代都会跟着遭殃哒。”喜婆阴笑着对我威胁道。
“你不用吓唬我,我才不怕你们的狐大仙,你放我下来!”我在老婆婆背上躁怒地凶道,“你就算把我送到那高台上,我也是不会跟他拜天地的!不如现在就放了我,不然等会儿,到了高台上,我不配合成亲,底下那么多人看着,狐仙就更是难堪了。”
“姑娘啊,嫁我们狐仙,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啊。我们狐仙一身正气,仪表堂堂,术法高深,他这一生,只中意你一人,从不曾倾心于其他女子,这样的好郎君,你不嫁他,你是糊涂了啊~”喜婆背着我快步走向高台,一路还在劝我。
“我不嫁!”我扯下红盖头,倔强地叫道,仍是被喜婆直接背到了高台上,她放下我后,我拔腿就要跑,却被一旁的狐妖司言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喜婆趁机将被我扔掉的红盖头再次盖在了我头上。
“你不嫁,是因为你的孩子还没来给你贺喜么?要不,我请人去把你女儿抱过来,见证我与你的喜事,可好啊?”司言用力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阴声问道。
这分明是威胁,是恐吓。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这样逼迫我嫁给你,你得不到我的心,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放了我,我还能在往后余生里,感念你一片痴心。”我不敢乱动,在红盖头底下,对身旁的司言慌张地说道。
司言轻声笑道:“得不到你的心?陈牧清,你爱他吧?我就是陈牧清,他的魂就是我的魂,我不信,一会儿到了洞房,你看着我这副模样,你会不动情?陈牧清爱你爱到不顾生死,能娶你,是他最大的心愿。一会儿到了洞房,我让他出来跟你说话,你一定会心甘情愿把你自己的身心都交出来的。”
“一拜天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司言见我不跪,伸手扣住我的腰,猛地用力,将我扣倒在地,强行与他行礼,跪拜天地。
“夫妻对拜!”这一声高呼,让我越发想即刻逃离现场,我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刚想扯掉红盖头。
“你敢跑,我就把你的孩子也接到山上来。”狐仙严声对我说道。随即走到我跟前,搂住我的腰,撅我的身子,让我再次跪倒在地,他则双喜跪在了我对面,要与我行对拜之礼。
可我挺直了脊背,就是不跟他对拜。
狐妖拉起我的手,往他身前猛力一扯,我在倒地的瞬间快速伸直了双腿,在形式上,还是没有完成对拜之礼。
“啊!”这狐妖太心急,用力过猛,拉我跟他对拜时,将我摔疼了,我最怕疼了,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狐妖慌了,将我从地上抱起来,跪坐着,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扯掉我头上的盖头,见我泪眼婆娑,他心痛地紧蹙眉头,难过地问:“明明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就因为我一开始就是他的替身么?”
“阿清,我这一生已经拜过天地,嫁过人了,同样的路,我不想再走第二遍了。我爱你是真的,可没有人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嫁给他呀。”我忍着泪水,悲戚又无奈地看着眼前人眼底的痴意。
“可我想要你嫁给我啊!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你不与我对拜没关系,一会儿马上进洞房了,在洞房里,我会想办法让你与我对拜的,我就不在这高台上对你动手脚了,让人看了笑话。”他幽怨地望着我说道,说完,拉着我同他一起站起身来。
我趁他刚站起身来时,用力甩开他的手,朝着高台下快步跑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逃……
他疾步上前,再次拽住我的手,忽地一道闪电劈下,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背上瞬间出现类似刀痕般的伤口,可他仍是咬着牙忍着痛,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