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逸的声音轻了许多,江澜音目光微闪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文太傅致仕归乡,太后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旁人都认为你娶了我,这是接下了太后递来的橄榄枝,若是不接下恭亲王与陛下的人,接下来他们就很可能会针对你”
“我明白了。”季知逸打断了她的话,一直盯着她的视线慢慢收了回去。
日暮的余晖彻底消散,街边小铺的伙计举着烛火将檐下灯笼一盏盏点明。寒风吹荡的灯笼打着旋将隐在街巷边的两道身影拉长,季知逸深邃立挺的五官在昏黄灯火下晦明不清。
逆光而立的江澜音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依旧从他挺立的身形感知到了些许情绪。
她低着头看向季知逸被拉得纤长的身影,那道脊梁骨一如既往的直挺,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莫名有些萧索,坚实挺阔的肩头压满落寞。
从吃百家饭的流浪孩童,到如今威震天下的一方名将,江澜音很清楚他这一路的艰辛与无奈。想起他前世的结局,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季知逸值得更顺畅坦荡的人生,她不希望他与季云姝再入困境。
不仅仅是他们,她也不想再成为旁人砧板上的鱼肉。
江澜音盯着地上孤单的影子,从屋檐下轻轻挪出半步,直到自己瘦削的肩头与他并立,她才重新抬起头看向他道:“我不会任她们在将军府中胡作非为。”
琥珀色的瞳眸映出团团灯火,亮而灼目。
季知逸盯着这双瞳眸许久,心尖微顿,喉间滚动道:“为什么?”
这次江澜音回得极快,眉头轻动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为了我们过得更好啊!”
我们。
淹溺的心倏然寻到了一处汀州,简简单单的“我们”,成为了漂浮身前的巨木,将无措的他托出水面,得到了一线残喘的机会。
季知逸迟缓地
点了点头,喉间滚动,紧合的牙关死死咬着那一块救命浮木。
目光吞噬着身前人,他一点也不想松口。
沉郁胸口的气息缓缓释出,季知逸低眸轻声道:“回家吧。”
江澜音诧异地看向突然沉静的季知逸,片刻后有些茫然地应声道:“好。”
似乎是怕她与季知逸反悔,第二天一早,魏关月和那位舞女,便乘着小轿被直接抬入了府中。
有些惊讶,但是也在意料之中。
小书房内,江澜音放下手中账本问道:“将军知道她们入府了么?”
“呃应当是知道的。”
江澜音疑惑地看向一旁前来汇报的杜管家,杜管家俯首解释道:“将军昨夜入了书房便没出来,老奴早上敲门汇报时,他也没应声但应该是知道了的。”
江澜音点了点头,杜管事谨慎道:“夫人您看,那两位姑娘该怎么安排?”
“先安排住下吧。”
杜管事神情为难,江澜音思考了片刻起身道:“罢了,我去看看。”
杜管事赶紧跟上道:“西头园子没什么人住,离得远,您看要不安排去那边?”
江澜音否决道:“直接这么安排怕是不妥。”
“那总不能安排至东苑啊!这离将军太近了!”
杜管事焦急劝阻,江澜音脚下一顿,瞳眸轻转道:“当然不能安排去东苑,我的意思是让她们自己要求去住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