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清点出了太子之位尚不平稳,贤王对皇位的虎视眈眈,太子需要裴霁曦这个“良弓”,初学清结交裴霁曦,也是为了太子着想。
建祯帝垂眸沉思片刻,他急切想要为太子肃清朝堂,不再有功高盖主的武将威胁,可他也无法即刻就扫清裴霁曦这个障碍。
初学清正是抓住建祯帝对太子的拳拳之爱,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结交裴霁曦,可她这走的也是一步险棋,万一建祯帝要赶尽杀绝,她也暂时没有头绪,只能赌建祯帝不敢让太子与裴霁曦交恶,而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建祯帝良久才道:“既如此,朕的心患朕自己除,爱卿就一心辅佐太子,把美名留给太子。”
初学清脑中绷着的弦这才松了一些,倾身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建祯帝起身道:“爱卿同我一起赴宴吧。”
初学清吃了一惊,与陛下一起入宴,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有的,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她的和谈之功,而是陛下要加重太子的筹码。
只是如此一来,她这个靶子便当定了,想要如景王所说掩蔽锋芒,也难以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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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开始时,暮色渐浓,傍晚的春风带着一丝暖意,吹散了初学清方才因紧张沁出的汗,好在她还束着裹胸,看不出来衣服已湿,此刻暖风吹透衣襟,她身上的衣料也渐渐干了,虽是春末,但也让她觉得有些凉意。
初学清随建祯帝入席之时,朝臣皆已按品阶入席,建祯帝走向主桌,初学清随后找自己的位置,可她发现,按品阶她应在后方,可现下唯一空着的位子,竟是太子下首。
建祯帝看她还未入席,便道:“今日本是为初侍郎庆功而设宴,初侍郎就坐太子身旁吧!”
此话一出,宴上众人各怀心思。
初学清瞟了一眼,只见礼部尚书余佑戚面色难堪,约莫是如此颠覆礼法,她又是他直属下属,让他不快了;景王面色如常,可她知道景王是不想她如此出风头当靶子的;裴霁曦在斜对面不远的位置,虽然双目失明,但仍循着声音“看”向她的位置;太子笑着招呼她,让她赶紧入座。
她屈身入座,状似不经意地用余光看着不远处的裴霁曦。
裴霁曦的手挨着酒杯,以防敬酒时他找不到酒杯的位置,面前的珍馐美食仿似与他无关,他不会在宫宴众官面前摸索菜品的位置。
初学清眉头轻皱,没有她或轻风在跟前,想必裴霁曦是不会动筷的,以往每次用膳,她都会自然地为裴霁曦布菜,也总能挑出他爱吃的。
裴霁曦的眼盲,礼部安排时想必是考虑到的,可并未给他安排随侍的人。初学清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一个为国征战的将军,失去了眼睛,却得到这个待遇。
第90章裴兄不若随我回府
建祯帝仍在说着太子慧眼识才那些话,初学清木然地笑着,配合建祯帝的盛誉。
酒过三巡,气氛已没有开始时那般严肃,已经开始有人说笑。
初学清的余光总是落在裴霁曦那里,他并未动筷,只是配合着不断举杯,身后端着酒壶的宫女不断地给众位大臣斟酒,可竟分不出一人为裴霁曦布菜。
台下丝竹声声绕耳,身着各色纱裙的舞女婀娜蹁跹,盈盈起舞。
太子喝到兴头上,拍手为舞女叫好,兴奋道:“如此良辰美景,应配上好诗才是,可惜本朝第一才子盛御史还在樟安处理政务,不知哪位才子能赋诗一首呢?”
太子提到了盛道文的名号,一时也没有人敢出来献丑,二皇子贤王见状,嗤笑道:“都知道皇兄好诗,无论才子才女,都是皇兄的心头好。若找才子,从文臣中随意一指即可,可这才女么,难啊!”
太子倏尔变了脸色,早年间他和张家庶子张阜,也就是贤王的表兄,争夺一才名在外的歌姬起了冲突,失手害死了张阜,随后张家又使手段害了太子好友——裴霁曦的表兄苏晟杰,虽说建祯帝插手平息了此事,可这总是太子的一大污点。
如今贤王在宫宴上又点出此事,是要给风头正声的太子添堵。
建祯帝闻言也皱了皱眉,善于察言观色的礼部尚书余佑威插嘴道:“女子之美,在其颜色,微臣看,这些舞女跳得就极好。”
建祯帝瞟了眼一曲舞毕的舞女,不动声色道:“跳得好,赏!”
就这么岔过去了话题。
有建祯帝这么护着,贤王也没在继续嘲讽,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下心中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