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踌躇再三,偷眼看向岑拒霜时,后者递了个神色以示无事,他这才躬身拜礼,“……在下这就告退。”
见下人们都退去后,岑拒霜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兀自寻着最近的椅子入了座。
这身扮相确实华贵,但也累人得紧,若不是担心府上其余人起疑,她须得摆出这主人模样见驾,她也不必这般苦苦折腾自己了。
岑拒霜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没想到殿下真的会来。”
太子的视线落在她刻意避免用力的右手,他慢悠悠地抿着茶,“孤的出场费很贵。”
“先行欠着……日后再还。”
岑拒霜已无心思去想引来太子的后果,她迫在眉睫的事便是能够暂行离府。近来这样透不了一口气的日子成天压着她的肺腑,她哪怕还没发病,也要憋出病来了。故今日表哥不在府上,岑拒霜第一个想到的人则是太子。
虽然危险,也是最有用的。
她深作呼吸,问道:“殿下能带我出去走走吗?”
“可以,”
太子玩味地看着她,“你带着孤的玄狼上街走一圈,孤就带你。”
闻及此,岑拒霜抱着瓷盏的手一抖,本就发痛的胳膊一下子没能拿稳瓷盏,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先不说她带着狼上街是如何危险,她若真如此做了,这么招摇过市,很快就会闹得满城风雨,整个京城不得安宁。
她不过是想出门走走,又不是想去屠城。
岑拒霜神色蔫蔫地望着地上咕噜噜滚了一遭的瓷盏,她起身稍显敷衍地朝太子行了一礼,“多谢殿下好意,我再自行想想。”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堂,踏出门槛时,管家正守在门外。
管家满脸担忧地关切着她,“姑娘,太子殿下他……”
岑拒霜心不在焉地交代着话,“好生招待着。吩咐伙房多备些生肉给狼送去。”
管家应允的间隙,岑拒霜已失魂落魄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看着岑拒霜的背影,亦敏锐地发觉她的心情很是不佳,与之前来到正堂时天差地别。
这是……被太子刁难了?
岑拒霜走出不远后,顶着沉沉珠翠的脖子又酸痛起来。
她缘着亭台旁的水榭走着,清澈的池水映着她今日精心打扮的模样,精致的妆容落在一张恹恹的脸上,怎么瞧着也难看极了,岑拒霜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内心抑制不住沮丧。
“你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身后是太子的声音,岑拒霜本想回过头去,瞥见池中的自己哭丧着脸时,她的动作生生滞住,旋即将脸埋得更低了。
不过想到他竟以为自己在轻生,岑拒霜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我惜命得很,不然就不会想要出去走走了。”
太子看着她被压得疼痛的脖子,又睨了眼她衣袖下的胳膊,“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