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裴桢林却不知,见岑拒霜将他的东西退回,越发觉得的她品行高洁,不管人长得美,连心也是干净的。
于是,见金银珠宝不管用,便开始主动前来探望。
这让岑拒霜,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
岑拒霜换了身衣服,让自己缓了好一阵,才慢慢地走到前厅,提起十二分精神与裴桢林留下的太医应付。
她本以为裴桢林留下的太医怎么也是个老者,却不想这太医倒是个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女。
那少女一身白衣,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丝毫烦躁,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喝茶。
沅芷偏头轻声道:“这都续了好几壶了,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岑拒霜点点头,看来这人,她是非要自己应付不可了。
她正准备上前,屋内的少女敏锐地看向她们的方向,两人目光恰好对上。
一双弯弯柳叶儿眉,眉眼之上带着些许冷淡,淡淡地看着岑拒霜,说不出喜怒。
她缓缓起身,上前向着岑拒霜行礼,不卑不亢:“民女柳叶儿,见过岑小姐。”
岑拒霜拖着伤口不便回礼,沅芷便代为回礼,而岑拒霜只是微微福身以示回应:“我身子不便,劳烦柳太医了。”
柳叶儿似乎不甚在意,只淡淡道:“岑小姐似乎误会了,我并非柳太医,柳太医是我的爷爷。”
岑拒霜讶异:“爷爷?那你……”
一般人,可进不了宫,更何况还是后宫!
柳叶儿似乎早就料到了岑拒霜的疑惑,这么多年来,她也不止一次面对这样的质疑,解释道:“柳叶儿自小跟随爷爷学医,岑小姐大可放心。”
裴桢林听闻岑拒霜病了,便找来太医院院首柳真为岑拒霜诊治,然而柳真快八十岁高龄了,日常有午休的习惯,等了一个时辰后实在是撑不住了。
然而裴桢林可不管这些,命令柳真必须替岑拒霜把病治好。柳叶儿看不过去,便接下重担,直接让柳真回去休息。
毕竟,一个养在后宫的富贵小姐,能有多大的病呢?
柳叶儿对此不屑一顾,无非是一些闲出来的富贵病罢了。
一见着岑拒霜的模样,柳叶儿心道果真如此,如此貌美的女人,怕不是平时连走路都要人抬着,吃饭都要别人替她夹菜,哪会有什么病!
然而岑拒霜却没注意柳叶儿的心思,只是惊叹地看着她。
虽说大周并不限制女子行医,但是女子行医本就稀少,更何况是柳叶儿这般年纪轻轻的女大夫。
岑拒霜自进宫后就再也没出去过,早就对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然而由于常年战争,根本没机会出去。
自裴述去了漠北后,她在太学听老师讲那些边境塞外的诗歌,每每读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时,那些恢弘的场景,简直如画卷般不在自己的眼前。
外面的世界,似乎是一个禁忌,但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憧憬。
如今,柳叶儿一个活生生在宫外生长的人,还是个女大夫,她的见识,一定是远超自己的,岑拒霜瞬间对她肃然起敬。
她本不打算让人看病的,但这一刻,她却突然改了主意。
她想让柳叶儿为她治病,或者说,她想和柳叶儿交朋友。
更深的原因,她向往这外面的世界,向往着似乎不属于她的世界,向往着有裴述在的世界。
“柳大夫,”岑拒霜靠近柳叶儿坐下,柳叶儿本打算走个流程,为她把一把平安脉,却不想岑拒霜却撩起了自己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