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拒霜见表哥因为担心自己有了生气的迹象,她伸手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错了……我……”
江逾白望着她稍显不整的发髻,惯来别着的绢花不知去了何处,连着发簪也歪歪扭扭,他皱起眉,伸出手一丝不苟地规整着她的头发,
“太子可有欺负你?”
岑拒霜顺着表哥的动作埋下了头,“没有……我白日里玩累了,不慎睡着了,殿下还好心将我带到公主住的竹屋歇息。我一不留神睡得有些久了,才这么晚……”
第一次在表哥面前撒谎,她自是有些心虚的。但她委实不愿表哥担心,也不想让表哥招惹上喜怒无常的太子。
江逾白紧拧的眉头更深了些,“小霜日后还是少接触太子的好。”
岑拒霜眨了眨眼,“哥哥为何这般说?”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晓,表哥定是会言之于她,太子是如何危险,与其接触,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丢了小命……诸如此类云云。
但前头她既然说出了太子对她好,她定也是要把话给圆回来的。
此刻见江逾白面目俨然,“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没人会没缘由的对你好。”
他的语气极为严肃,岑拒霜转过身,双手背于身后,抬起笑脸对他说,“可哥哥对我就很好呀。”
江逾白的神色稍有缓和,他张唇之间欲言又止,最后似是无奈地道出四个字,“我不一样。”
岑拒霜两眼弯得更甚,满口赞同,“那是自然,哥哥是哥哥,旁人是旁人。”
*
回府后的两日里,岑拒霜多数时候都在闺房里歇息。
她的院子最是敞亮暖和,春时细风阵阵,满屋子又被日日放晴的阳光烤得暖融融的,舒适之际,岑拒霜少不了困意,时时倚在美人榻上,抱着薄毯沉沉睡去。
“小霜歇下了?”
院外一清淡疏朗的嗓音响起,守在门前的流岚对忽至的江逾白行了一礼,压低声答言,“姑娘午时用的药,现下方歇。”
江逾白遥遥望了眼卧房半开的窗扇,吩咐道:“药效刚过,午睡不宜久,申时前唤她起榻。”
“是。”流岚点头,暗道着这江公子比侯爷还要心细如发,每每过来,姑娘这从饭食至用药,甚至午睡的时辰都把控得巨细无遗,生怕有半点不妥。
得来丫鬟点头答话,江逾白背身离去,移步至另一处院落里。
转过高耸的苍松,池阴处,清冽的酒香隐隐。
满地的酒罐间,一高大结实的背影弓着腰,正抱着新酿的酒埋入土中。
那发冠处戴了一根形状歪歪扭扭的玉簪,一头黑发稍显稀疏,被风吹得凌乱,几缕银白的发丝张扬地拂动着,夹着热汗黏腻在硬朗的面孔。
听闻来人的脚步声,岑侯爷直起腰看向江逾白,一旁的侍从递来帕,岑侯爷接过后擦着手上的泥,随意指了指跟前的小凳,示意江逾白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