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凉亭坐满了男男女女,正聚集一齐茶话闲聊,眼见岑拒霜来了,气氛稍有一瞬沉默。
这里头的人大多是赏春宴里与岑拒霜打过照面的,上回他们明里暗里地把岑拒霜排挤在外,这回又再撞见了,各自都在翻着眼珠子,心里编着怎么赶走她的理由。
毕竟掷花礼后,他们听说了岑拒霜的病气能够传染人,只要碰到她就会被染上,所以岑拒霜这些年才从不外出。
随后一青年干笑两声,试图从中缓和氛围,“岑姑娘,怎的没见江时青?”
青年手持折扇,晃悠悠地摇着风,扬眉笑时落得几分不羁气质。
岑拒霜倒是认得青年,这青年是为方家的九郎,与表哥有些交情,素日里喜流连京中酒肆,好玩乐,最擅长出一些好玩的点子,故好些世家子弟都乐于同他打交道。
她随意挑了个空位坐下,位子旁的贵女当即像事见了鬼似的往远些地方坐。
岑拒霜视若未见,答着方九郎的话,“哥哥今日家中有事,不便前来。”
话落时,亭中一道目光循声看来,随后便有一鹅黄宫装的身影站起。
那姑娘抱着臂,睨了眼满脸不爽的薛映萱,“薛映萱,岑妹妹身体不好,你不帮衬着些就算了,还这般说风凉话。”
“你……”
薛映萱刚想反驳,待发现说话的是谁后,又憋着火未言。
岑拒霜有些诧异。
这出面维护她的不是旁人,而是赏春宴上见过的宁妍公主。
只是当时碰见的场合不太光彩,二人也从未正式会面,岑拒霜只得假装不识地对宁妍眨了眨眼,便见宁妍大步走来,坐在了她身旁的空位,杏眼笑得弯弯。
“叫我宁妍就好啦。”
宁妍也不顾一众变得古怪的眼神,抓了一把瓜子儿塞到岑拒霜手里,对众人道:“适才说到哪儿了?继续啊。”
有了宁妍出面,话题很快从岑拒霜处带过,被围在中间的方九郎顿了顿,压低声续说着,“说到宿和宫……这些年无人居住,听夜里路过的宫人们讲,里头总是传出瘆人的声音,就像有人骨头被敲碎……”
说到尾句,方九郎的嗓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宁妍嗑瓜子的动作都停止了,凉亭里的一众放缓了呼吸,凝神听他说着后面的话。
“咔嚓——”
偏在此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这其中寂静,像极了方九郎话中“敲碎骨头”的动作。
薛映萱被吓得一激灵,登时跳了起来就要往凉亭外跑。
但见一众稳坐如山,纹丝不动,薛映萱这才发现那“咔嚓”声并非是骨头被敲碎的动静,而是对座的岑拒霜在剥瓜子。
“你没事瞎发出什么动静?”
薛映萱两眼冒火,红着脸坐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