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周不宣一眼,“向来是和商人一样,属于低贱行业。”
周不宣叹口气。
“的确,”金暮黎微微颔首,“虽然医生干的是救死扶伤的至善行当,但在未彻底打开国门之前,最被上层人士看不起。”
要不怎么有些医师只在乡下给人看病,不肯入城呢。
就是因为官贵之家太难伺候。
“皇甫奉的母亲因孩子食少失眠、郁郁寡欢而偷偷拿钱,让他买书自习,”周不宣道,“但豪门恩怨,其血腥程度不逊官场,皇甫茂林有四个儿子,九个孙子,皇甫奉不商不仕,却占着长孙之位,按照当地风俗,即便他以后不能为皇甫家耀门楣、添光彩,也会分走很大一部分财产。”
后面剧情,金暮黎即便不提前知晓,也能揆情度理,一猜即中:“被人下毒了,还是暗杀?”
“婴幼儿得不到自己喜欢的玩具,尚且哭闹不止,何况痴心医术的皇甫奉,”周不宣的眉间染上冷色,“他本就因心愿不得遂,而渐得郁证,偏偏族中兄弟落井下石,不仅当面冷嘲热讽,还设计联合将他骗进小黑屋,关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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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趁其不备,推其入井,”魏庭枝再次补充,“好在井不深,且是进了雨水的废弃枯井,不然小小孩童,就被加害至死。”
“即使未死,也得略残吧?”金暮黎摇头,“或许生在大家族的孩子,就没几个不心狠手辣的。”
“可不是,”妘宇然插嘴,“幸亏我落脚的地方是妘家堡,没有姨娘小妾,否则换成将军府、丞相府啥的,我怕是活不过三集。”
金暮黎被逗笑:“很有可能。”
高官贵族子弟从小就耳濡目染,并被勾心斗角环境中长大、经过大小许多风浪的父母亲自教导,岂是生于和平年代普通家庭、自以为很成熟、其实很幼稚的傻白独生子所能应付的。
“你们刚问完话,皇甫奉就发病了?”金暮黎心想玄久黛真是够绝,“落到你手里,应该一剂见效、药到病除吧?”
“哪有那么快,”周不宣失笑,“不过皇甫奉因为读过不少医书,对自己的精神疾病有一定的自知力和发展判断,提前自备了几种方药,让其母按照发病时的异常言行强行灌药治疗,所以十多年下来,疾病竟没能影响他的智力。”
“这人其实是个厉害角色,”妘宇然佩服道,“明明症状比我严重多了,却能自己把自己治好,难怪部分网友在某论坛盖楼反驳说,很多现代人自视甚高,看不起古人,而事实上古人比今人聪慧多了。”
“这话得看从哪方面来说,”周不宣道,“若论科技进步,没有各种电器的时代,的确不如新世界舒适方便;但若抛开电力机械,仅存留下来的绝妙又恢宏的宫观大殿,现代人就很难凭精巧手艺造出来。”
妘宇然正要接话,金暮黎却先开口:“我发现你们每次聊天都能跑题十万八千里,九头牛都拉不回。”
周、妘皆是一顿,然后齐声大笑:“彼此彼此!”
三人互相打趣半天,才言归正传。
周不宣道:“雁象城离此三千多里,皇甫奉一个患了郁证的病人,你就不好奇他是怎么来这的吗?”
“好奇啊,”金暮黎继续装,“这不等着你们说的么。”
“嗯,那我就开始划重点了,”周不宣肃容,“皇甫奉告诉我,救他出府之人,名叫卫祎昀。”
“卫祎昀?”金暮黎双目微睁,“那不是……”
“对,”周不宣点头,“卫祎昀的身体里住着鬼子,也就是上古凶兽~~饕餮熙众津。”
魏庭枝、妘宇然大惊:“什么!”
周不宣看向二人:“这件事我不瞒你们,但一定要做到保密,否则魏府和妘家堡都会被长公主斩杀殆尽,不留半个活口。”
“你你你……”妘宇然哭丧着脸哀嚎,“你早说,我回避啊!”
魏庭枝面容沉冷:“我们定会严守秘密,一丝也不泄露。”
“你说你这家伙,”金暮黎无语,“好好的,你坑他俩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