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郦其商独自进入营帐,锁紧了眉头。
营地外,饭食香气蒸腾,大家进食充腹,稍微放下些许不安。
再返回陆王府时,田医师刚刚从陆玉房中出来,一手的血,郦其商看的两眼发黑,扶住庭院的陶缸沿。
“田医师,殿下他……”
田医师在地上的铜盆里净手,“县令放心,还好我没来之前就处理的很及时,性命无虞,只是需要多加休养。”她望了一眼房中,在门口仍能嗅到浓重血气。“怕是她现在也休养不了。”田医师叹了一口气。
“能活下去就好……”郦其商捂住眼睛。
田医师拍拍郦其商的肩膀,“县令,坚强一些,郡王还在坚挺着,你也不能倒下,现在梁阳里里外外,就指着你们两个了。”
“我明白……”郦其商点头,咽下哽咽。
“你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多思善感。等见惯生死,就不会有这么多眼泪了。”
“你也怕吧。这么年轻,好好的当着县令,突然就开始打仗了,读书读的再多,也不能以经纬止战。我们这些人,是蝼蚁,是权者争斗下的牺牲品,不值一提。”她叹道,“能活一天是一天,也满足了。”
“这天下,从来没有真正太平过。”
田医师留下药方,提起药箱离开,郦其商要送田医师回药铺,田医师摆摆手,示意有王府的仆从会跟随她回药铺抓药,让他放宽心。
榻上,陆玉紧闭着眼睛。脸色还是很白,身上血衣已经换下,虽然已经处理过伤口,但余痛犹在,昏迷中仍然紧皱着眉,不安稳。
郦其商不放心,问冷绾,“今夜我留宿王府中可否?殿下这个样子我实在不能放心,我想守在殿下身边。”冷绾点头,给郦其商安排了客宿谒舍。
深夜,又下起了雨,连带着细碎冰雹,敲打在屋檐咚咚响。
郦其商在榻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外头大风狂作,扯着窗棂。
今年秋入冬,北方格外多雨。
恶劣天气不虞,郦其商心头也惴惴。爬起身来,坐靠在榻上发呆。
风雨大作,依稀夹杂着人声,郦其商掀开帷帘,却见纸窗外不远处有灯火。
是陆玉的房间。
郦其商立时起身,披上衣服出门去。
陆玉房中灯火通亮,女仆从端着一盆盆的血水从她房中出来,郦其商要进去,被拦住,“郦县令,冷女官说了,不让任何人进来。”
“殿下怎么了,怎么又流这么多血?”
女仆从脸色哀痛,摇摇头。
“我去请田医师……”他转身要走,被下一个出来的女仆从拦住,“冷女官说了,殿下不让请医师,怕会引起军营动荡……”
是了,一日请两次医师,又怎么会是郦其商对外说的轻伤?
郦其商急颜急色,“这会还是保命要紧,其他什么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