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生而卑贱,凭什么要对那些上位者摇尾乞怜?
她如此在乎的东西,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她只不过是他脚边的一条狗,豁出性命才能得到零碎的肉条。
所以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杀死他,即便她曾经所忍受,所努力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陶顺安相信人只要活着,总还有别的路可走。然而她的嫂子并不那么认为,得知她杀死查普曼后,一向温柔的嫂子疯了一样咒骂她,居然说她女儿真被喂了异种又如何,只要能离开这里,为什么不能忍耐?
为什么?
陶顺安曾经也是如此认为,所以她将自己的纯真、善良、道德一层层剥离撕扯下来,血淋淋的,一次又一次背叛八年前的自己。
可得来的又是什么呢?
她无比茫然,生出极度的恐惧来,仿佛婴儿被迫离开羊水一般。她好像做错了,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很快,那道政令正式落下,她无法抑制躁动的喜悦,奔向那栋老破小,敲开门想告诉嫂子她们一家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然而门开后,嫂子吊在屋里,双眼瞪得老大,舌头长长耷拉着,死不瞑目瞪着她。
“安安,怎么了?”
突然,母亲苍老的声音传来。
陶顺安鼻尖一酸,缓缓摇头,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宽大粗糙,生有厚厚的老茧,手指粗大,可又是那么温暖。
她没有再去看宋拾。
她卑劣地希望,自己能和家人幸福快乐活下去。
……
目送走大部队,宋拾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朝着缝隙的方向走去。
凭靠着之前的记忆,她穿梭过黑暗,彻底隐蔽掉自己的气息,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了人脸花的位置。
这时,一个女人缓缓从黑暗里现身,淡漠的目光落在宋拾身上时化为惊诧。
裴羽流看见她,下意识蹙眉,“怎么是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来找你。”
“找我?”
“我重生过,这是我们第二次在这里相遇。”宋拾目光灼灼盯着她,“我知道你没办法摆脱这个怪物,知道是智者在操控它……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是么。”裴羽流轻轻似问非问说了句,而后轻描淡写说,“那上一世的我一定死了。”
宋拾抿了抿唇,“有办法能阻止它苏醒吗?如果不能,有什么办法杀死它吗?”
裴羽流目光转向人脸花,眼底不自觉浮现依恋的情绪,那是她无法控制的。指令告诉她,要爱祂,不顾一切保护祂。
“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那就是还有可能,对不对?”
裴羽流叹了口气,“祂迟早会苏醒。”
闻言,宋拾怔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个文字游戏。裴羽流不能做出伤害母体的举动,哪怕是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