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一众沉默的注视中,她拉开牢门邀请谢允星出来。
“道侣不想当,师徒也不做了?”
两人往外走时,云天宗二师姐歪了歪肩膀,凑近她问,“有一说一,这几日你头发没掉一根,其中未必没得云上仙尊打点……如何至于这般想不开,鱼死网破?”
南扶光心想,倒不是突然想不开。
只是以前愚笨,未看见太多,未经历太多,思想简单便尚且未察觉不妥。
“只是突然发现,三观不合。”
言简意赅四字可以囊括许多。
她与宴几安的所有关系无论道侣或者师徒,就像一座地基本就没打稳的建筑。
伴随着她离开云天宗遇见这么多事儿,一桩桩,一件件,摊开来一数,竟无一件事能与宴几安理念或观念相合……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情绪如硬砖一层层往上垒——
那本就到处空洞的不稳固地基,自然早晚就有崩塌的一日。
眼下当然尚未。
但南扶光已经看见了摇摇欲坠。
剩下的毫无疑问都是时间问题。
……
谢允星听闻南扶光讲那彩衣戏并未关门,只是暂时停业整顿甚至准备更上一层,她不算太惊讶。
毕竟仙盟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说明渊海宗行事压根就是在被默许的情况下。
只是经过彩衣戏楼动乱,改造融合灵兽事情好像就这样被重拿轻放了——
所有的惩罚不过是彩衣戏楼停业整顿。
谢允星感到前所未有的违和感,而作为当年差点被亲爹送入轨星阁修星卜占灾祸的修士,她的第六感向来准的吓人。
回到住处一番洗漱,云天宗二师姐一身宽松道袍坐于妆台梳发。
瓷白的脸映衬着一侧乌黑的发,红木珊瑚梳自半湿润长发梳过发出“沙沙声响”,她动作不紧不慢,仅铜镜倒映模糊侧影。
忽而铜镜旁烛灯摇曳,一瞬间她手中梳理动作一顿,在身后无声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时,狭长的双眼睁大一瞬。
身后,少年纤细苍白的手伸来,取走她手中木梳。
梳发声响再次于摇曳烛火中响起,她这才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与下睫纠缠合隆,半晌才道:“人道鬼修食人精血三十年一成长,一甲子得少年形,百年可触明阳间物……你倒好,一旬修的百年功?”
替她梳发人动作一顿,好像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嘲讽,有些不满地轻轻拽了拽她的头发。
谢允星“嘶”了声,转身劈手夺走身后人手中木梳,随后对视上一双正炯炯有神瞪视自己的金色双眸……
那眸子又亮又圆,像月色下假山里钻出来觅食的野猫。
“哪怕是吸食修士血液你这也是恢复的太快,更何况这几日你都未进食我的血。”
谢允星看着眼前所立少年,相比起初见时小豆丁模样,如今他虽身形消瘦,身高却足矣与她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