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扶光除了自己什么也没带走。
就像是当她开始擦拭桃花岭摆在桌案上的第一个花瓶时,已经打定注意自己一定不会再回来。
“桃花岭太高了,”南扶光扶了扶有些松散下来的发髻,“上上下下很麻烦,所以在下山附近找了个地方住下。”
宴几安被她气笑了:“桃花岭太高?过去几十年你都怎么住的?”
“御剑,用飞的。”
“现在不能飞了?你什么时候有过乖乖用两条腿上上下下桃花岭?”
也就是这时候,南扶光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眼里,她可能不过因为被抢了真龙龙鳞,赌气鹿桑借着真龙龙鳞洗髓成功一跃成为化仙期,一气之下离开的云天宗……
好端端的缺席了宗门于除夕跨年夜的重要祈福仪式,然后一意孤行完成了觉醒,导致万千宝器陷入沉寂十五日。
倒也不怪他,她前些日子回云天宗时看上去确实手脚全乎,演戏演到七分真,那时候没人怀疑她有什么问题。
南扶光懒得跟他辩驳太多,她摆摆手:“我暂时不会回云天宗了,你走吧。一会儿他要回了。”
宴几安不是赖着不走。
他只是听见她说的说法下意识地挑起眉,觉得她的语气很荒谬,那个人回不回来同他有什么关系,至少目前来说他才是她真正的未结契道侣,现在反而变成一个需要回避的人?
宴几安没来由地想到梦境中,她的目光永远、始终地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他没有那么好。”他突然开口,“其实你自己心知肚明这件事。”
不远处壮壮又和那只小猫滚在一起,南扶光原本正弯腰把它们分开,闻言停下手上的事,转身望着他。
“很久以前,陨龙村后,被他带回来、从此解除苦难的是鹿长离,不是你。”
像是试图从什么地方汲取不必要的力量,宴几安握紧了手中的羽碎剑,用力到剑柄在他掌心留下浅浅的印痕。
“你能容忍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对我也这样宽容?”
南扶光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比如她觉醒之前,那个人坐在旁边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一度道“要不你考虑一下死掉算了总比你杀了我好“这种胡言乱语,她甚至以为他们作为搭子的时候最终结局是很难看的撕破了脸,所以他才这样纠结……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居然会因为这件事觉得心虚?
南扶光默默记下了这笔账心想得用它换点什么好处,一边看着还等着她一个答案的宴几安,她又拢了拢头发,用很气人的云淡风轻语气道:“不知道,可能我就是区别对待吧,我有什么办法?”
她确定有一瞬间宴几安好像要被她气死了。
“如今三界六道都在催促我快些和你解除道侣结契关系,让我和鹿桑在一起。”
“我说了,我既苍生。所以我无比认同这个说法。”
“南扶光!你——”
宴几安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此时小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普通粗布衣、黑靴存在感却很强的男人跨过门槛,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与院中二人面面相觑他停下了步子,目光在宴几安身上扫过后,又看向他身后的南扶光,停顿了下,语气很平静地问:“偷人偷到我院子里?”
南扶光也用一样的语气回他:“你说话非得那么难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