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时沈逸变了很多,整个人冷冰冰的,好像周遭笼罩一团黑气似的。不会再顾及自己感受,每次实验都是实打实直钻心窝的疼,不留情面,却又不允许他哭闹出声。
当然,他很听话。甚至不需要沈逸把他嘴捂住,自己就能强压下所有哀嚎,哪怕疼到浑身颤栗也不会发出一点点声音。
总而忍痛,是他一直以来最擅长做的。
他记得,沈逸那时不会再教他怎么写字,更遑论带他去实验室外散步,甚至连平日里的交流都少得可怜。
偶尔路上碰到了,就连眼神都不肯分给他一下。
好像他们曾经没有相依为伴,好像他和其余泯没于人群中的实验体没有任何区别。
实验过程中会疼这是没什么的,实验体没有资格出去也是没什么的,反正那些都是他本该承担的事。
真正让他恐惧的是沈逸。
他见过沈逸真正对别人好时是什么样子,便会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好像被讨厌了。
他找不到原因。
即便他乖乖听话,比所有实验体都要乖,沈逸也依旧不看他一眼。
于是,他做了个荒唐又大胆的决定。
在午夜偷偷溜进沈逸卧室,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看着他。
又鼓足勇气,伸出一只手来想要触碰他的眼睛。
一下就好。
没什么理由,只是觉得沈逸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却好像离他很远很远,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仅此而已。
可沈逸突然睁开了眼睛。
冷冷质问:“你在做什么?”
他被吓了一大跳,大脑空白,结结巴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我,我不是,我就是有点想你,有点想看看你,对不起……”
沈逸眼神变了。
小洛奕俞看不懂,只能大致察觉出来,他似乎很痛苦。
这样的说法似乎不太准确,可又确确实实是在他和沈逸对视后冒出的第一个感受。
痛苦,隐忍,以及厌恶。
那晚,是沈逸第一次下毒手罚他,让个粗壮男人过来把他吊在户外,足足挨了三个多小时打。
血和烈日下流出的汗糅杂,又渗在伤口里,很痛。
沈逸却依旧不来看他。
他想,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分,被惯到无法无天失了规矩,才让哥哥那么讨厌他。
可他依旧不死心。
试图靠近,被推开,挨罚,周而复始。
在被沈逸无数次用残忍手段逼开后,洛奕俞终于学乖了,不会再吵着闹着跟他撒娇,更不会指望能在他面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是远远的,悄悄地望着他。
好在自他跟了沈逸后,就再也没参加过其他实验。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好歹也算是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工作人员混了个脸熟,有那么一丁点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