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进来,他起身梳洗,坐到铜镜前绾发,镜中恰好显露出床榻上的情景。
只见她黑发如瀑,微微凌乱,正以极轻的动静在床榻边缘那处翻找,好似真心怀疑床榻下存在罪魁祸首黑豆。
让他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幼兽。
幼兽刚到一处新环境,探索巢穴时,就同她现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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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凝姝是个行动派。
有毛病,就要克服。
第三夜,她在二人中间放上数层厚绒毯阻挡。不料,次日人却依然出现在赫连煊怀里。她望着那一堆乱糟糟的绒毯,无法理解自己睡梦中的翻山越岭。
第四个早上,她醒来时,惊觉同他的交缠姿势,竟已肆无忌惮到了可怕的程度。
两人间的距离,越克服,越近。
作为一个睡姿优等宫女,接连在最擅长的科目上受挫,困惑和失望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决定去马场,找乌琪商讨下。
两人蹲在小土坡上嗦牛乳条。
上回救下的小马驹看到穆凝姝,屁颠屁颠跑来,拿小脑袋顶她,蹭到她怀里缩着,活像只小狗。
她一手搂住小马狗,一手捡根木棒,画图讲解自己这些天的失误,颇为颓废。
乌琪看下她的脸色,道:“但我看你气色挺好啊,比从前好。唔,就是表情难看了些。”
穆凝姝回想下,这几晚她确实睡得挺好。
从前她睡得沉,但时不时会做噩梦,近来连梦都不做,一夜睡到天明。
穆凝姝:“但就因为睡得太好,才更难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琪进一步询问过细节,分析道:“依我看,你这个表现,不稀奇。在动物界,我们称之为‘发情’。举个例子,你看那边。”
不远处,白马银霜在吃草料,黑马绝影绕着她,一圈又一圈地蹭蹭,咧着个马嘴吐舌头,大献殷勤,可爱中微微透出股猥琐。
乌琪继续道:“作为人,我们称之为‘思春’。”然后,得出结论:“现在是二月初,春天快到了,所以你在思春。”
穆凝姝口里的牛乳条折断,差点咬到舌头:“不、不可能吧。还有,思春应该不是这么用的,跟春天也没有关系。”
乌琪笃定道:“很有可能啊。根据你所言,你觉着大单于香香的,很好闻,还总往他怀里凑,这说明你喜欢他。我们草原上有句谚语,‘鼻子会帮你找到合适的爱人’。闻味道很灵的,动物们都是这么找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