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说敕加语,不认识敕加文字,这些也都是莫勒钦教她的。
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正常,像风吹过砂砾。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残疾,或是像他恐怖的容颜一样,被火烧伤过而致残。
此时在梦中听见,她却觉得,他的声音胜过世间一切曲调。
最寒冷的严冬中,冰雪覆盖小棚屋。他们拿着树枝,在雪地上写字。很多奴隶不识字,莫勒钦认识的字也不多,一个慢慢教,一个慢慢学,雪地上布满字迹。
夜里,她缩在他身旁取暖,他静默着,任由她将双手伸进衣裳中冰他。
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玩闹一会儿后抽出来,却被他再度拽回去,贴在自己皮肤上。
心脏在她掌下跳动。
他依然没说话。
总是那样沉默寡言。
咚咚咚。
宁静雪夜中,她与他离得那样近,每一声心跳,清晰可闻。
而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心动怦然,震耳欲聋。
忽然,冰雪消融,梦境化为毒辣艳阳天。
于奴隶而言,冬日难熬,盛夏的日子也有另一番苦楚。劳作后浑身流汗,洗澡是桩大难事。
水源难得,住处离水远,奴隶未得允许不准离开圈地。
习以为常的糙汉男奴们不在意臭汗,但穆凝姝受不住。
莫勒钦和她趁喂马时,经常弄点水回来擦洗身体,勉强抵事,不痛不快。
一天夜里,他忽然将她拉到暗处,身后有匹马。
他将她抱上去,坐到她身后,一手执缰绳,一手牢牢揽住她,策马飞奔。
夏夜繁星璀璨,草原火光点点,旷野凉风莽莽。
那晚是火把节。
敕加族重要的祭神节日。上至贵族,下到奴隶,都可以自由休息一日。
没想到,他竟大胆到偷用马匹,还带她偷跑出圈地。
可她心底是那么那么高兴。
奔跑在旷野间,仿佛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
就这样跑一辈子,永远不要停下,该多好。
马蹄止步于湖边,水草丰茂。
莫勒钦带她到芦苇繁茂处,“可以洗澡。”
他费力气带她跑这么远,是为了让她好好洗个澡?
她心中升腾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