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晖自觉没有危险,但他仍是原来男子打扮,还是朝廷通缉白莲教重犯,林蓁不敢多留他,催他小心离去莫要被人瞧见。
她小心翼翼打开窗棂,只漏出一条窄窄缝隙向外张望,却见云娘慌慌张张跨过院门跑了过来。
她脸色煞白脚步慌乱,林蓁看着她的脸色心也跟着乱了,隔着窗棂问道:“云娘,怎么了?”
云娘驻了脚步往窗棂这边看,声音发颤:“萧忱,不,陛下来了!马上进来!”
屋内寂静,只有樟树树叶沙沙声从窗缝漏进,林蓁的脸突的罩上一层晦暗,只顿了一息,她飞速合上窗棂,转身对明晖道:“你不要出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
她的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不容置喙要求明晖:“你躲到衣柜里,或者床下也行,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
“萧忱看到我,并没有什么”,看着林蓁慌乱紧张神情,明晖有些不解,萧忱想杀自己,有许多机会,不会选择此处多添不便。
见明晖杵着不动,林蓁心急如焚,但此刻时间紧迫,她实在顾不上明晖,口中重复着“无论发生什么别出来”,她快步走到门边,拿起立在门后的一根长长竹竿和卷起的白色丧幡,深吸一口气后出了门。
门在明晖眼前重重合上,他抿了抿唇,走到门扉边微微垂首,眼睛贴着门缝看向屋外。
林蓁紧握竹竿和丧幡,步伐急促,快步走到樟树树干边,她抬头望了望,将竹竿高高举起,小心翼翼地将丧幡挂在树枝之上,长长的白色丧幡垂了下来,在树枝间微微晃动,幡布最上方一角挂着一个铃铛。
她终于放下竹竿,将它横放在院角,随即走到云娘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云娘点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秋风吹入院内每个角落,林蓁被冷风刺得格外清醒,她站在白色丧幡下,眉眼中透着冷凝肃穆,静静看向空荡荡门口,等着萧忱到来。
门口现出一群人影,都是宫廷内侍装扮,林蓁微微张口,缓缓吐出口气。
为首者萧忱身形挺立,气度非凡,皇袍如天上旭日,光华闪耀,金色龙纹盘旋腾跃,每一片龙鳞都亮若星辰,他每一步都稳沉坚定,带着无尽尊贵与权威,万物都在他的脚下低头臣服。
许久未如此近距离相见,他威仪冷肃睥睨一切气质越发强大,众生命运,似乎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不等人走近,林蓁俯身跪地,“臣女拜见陛下。”
萧忱跨过院门,离林蓁丈余处停下脚步,目光看向跪俯在地的林蓁。
她浑身素缟,身形纤弱柔顺,深深埋首,乌黑亮泽鬓发下长长脖颈发出玉般光泽,让人忍不住遐想,想抚上摸一摸,是不是也像玉般温润滑腻。
她会温顺垂下脖颈,盼着自己的温存,很快。
“免礼。”萧忱意外,声音轻得不似自己,似乎语气重些就会惊扰到眼前破碎感满满的美人,让她更添怜弱。
林蓁轻轻起身,神色恭然敬畏,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平静自然,目光始终停留在地面,不与萧忱对视。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风声都像被沉寂吞没,原本还在轻轻摇曳的
丧幡也停止拂动,悬挂在林蓁头顶,让一身素缟的她更显无助可怜。
萧忱的手背在身后,整个人像一座巍然不动山岳,沉稳中带着气势逼人的威压。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温润声音打破了寂静:“林蓁,你在潭州立惠民之功,陛下令你守丧三月代替三年,即日起除服,官复原职。”
林蓁愕然抬眸,目光落在说话之人身上,她太熟悉他的声音。
方怀简站在萧忱半个人身之后,他穿着三品绯色官服,端正清贵,目光山泉般清澈温和,院中冷冽气氛似乎都被他温暖形容消融了几分。
“三日后陛下登基大典,陛下仁厚,会大赦天下,不过毅勇侯能否起复,得看你的意思。”
方怀简微微挑眉,与林蓁对视目光中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林蓁挪开了视线,目光继续看向自己脚下。
与设想情形大相径庭,该说些什么呢,她得尽力拖延时间,让萧忱离自己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