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简长叹口气:“我或许几年后才回,或许地方为官不再回来”。
终究还是回避她,林蓁泪眼模糊,心似沉入湖底,心思恍惚间手中油伞未拿稳,一阵风刮过,油伞眨眼间就被风雨吹得不见踪影。
她木然立在雨中。
见林蓁几乎湿透,方怀简赶紧跳下车,打开自己的伞为她遮挡。
尽管他刻意保持距离,大半个身子都在雨中,一把雨伞下,两人间距离仍十分靠近。
林蓁能感受到方怀简的吐息。
雨雾如此寒凉,她全身湿漉漉,以至于方怀简的热息那么明显清晰。
在她发间吹拂,在她额间萦绕,她抬眸看他。
眉眼,神态,声音,身形……就是飞飞呀。
“能不能”,眼泪一滴滴从林蓁眼角滑落,“抱抱你?”
这样一个昏黑傍晚,风雨晦暝如末日来临,林蓁身上几乎没有干的地方,衫袍黏在身上,哭得眼圈通红,眼眸似永不歇止的泉眼,左脸颊下方还有一条长长血痕,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她身体微微发抖,像冷得哆嗦。
这样的姑娘哀哀戚戚求一点点温暖,恁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忍拒绝,何况方怀简从来不是,他明日就要离开皇城,或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见。
毫无缘由的,心里酸酸麻麻阵阵针痛,似无数蛊虫在那里无声啃噬,方怀简沉默不言,压抑着痛觉巍然不动。
下一瞬,长随方德山拿着把伞从车厢里跳了出来。雨太大,一把伞形同虚设,根本罩不住两人,他刚刚在车厢里翻出另外一把伞。
“小公子,伞”,方德山看了一眼方怀简肩膀,那里衫袍已经湿得黏在皮肤上,方德山把伞递在方怀简手边。
长长油伞横亘在方怀简和林蓁之间。
也像一记闷棍敲在方怀简心上,那些隐蔽在心中的蛊虫被敲落得满地,针痛瞬间消失,然而痛感变本加厉,那是令人呼吸不畅的闷疼,仿佛巨石碾在心上,心脏快被压得粉碎。
这样的痛让方怀简瞬时惊醒。
“快回去罢”,方怀简没理会方德山,忽的把手中的伞柄塞进林蓁手心。
两人手指触碰了一瞬,林蓁还没来得及感受方怀简手指上的那点儿温度,他就收回了手。
方怀简转身上车,车厢门帘哗的一声垂下,挡住了林蓁看他的目光,将两人隔为两个世界。
方德山看看手中的油伞,再看看垂下的车帘,向林蓁歉意地弯弯唇。
“还不走,德山?”
方德山转身要上车。
“等等”,林蓁拉住方德山衣袖。
方德山讶异地看着拉住自己的手。
“给你家公子”,林蓁从胸前迅速掏出一块黄黄亮亮的物什,放在方德山手心,“平安玉,护你家公子平安!”
手心里一阵温暖,方德山不敢接,转头想问方怀简意见,却见马车没等他已经缓缓启动。
“小公子,等等我!”方德山攥紧平安玉追赶马车。
“云乐坊肖记包子铺,你家公子可以写信!”
林蓁在方德山身后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