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交头接耳,郎君们抱着哆嗦不止的娘子安抚的同时,侧耳听其讲述。
“畜生!”
忽而,一瞧着斯文的玉面郎君,竟搬了巷子口硕大的井石,高高举起欲砸向老娘婆们,却被早留心众人动向的莫婤阻止。
待她夺下其手中巨石后,玉面郎君彦郎竟猛地躬腰,捂着下身痛哭不已。
在听闻老娘婆收取高额钱财,帮买主向无辜女子施以幽闭后,彦郎也浑身冒起了冷汗。他逐字逐句往后读,果瞧见了老娘婆也会收受贿赂,对男子施以过椓刑③。
其中,龚四娘家赫然在列。
彦郎是龚四娘的姐夫,半载有余前,他帮邻里王寡妇修缮了回破烂的屋顶,傍晚小姨子笑容满面地接他回屋。
用过晚膳后,念他辛劳还为他煮了碗安神茶,他痛饮后竟即刻有了困意,醒来后却觉下身似被棍棒猛槌过般疼痛不已。
以为是翻屋檐时拉伤了胯,他面皮薄不好意思找郎君瞧,便独自养了月余,待疼痛散去后仍于往常便忙于生计,然心头仍有疑虑。
前不久,因丧妻已满三年,丈母劝说他再娶还同他介绍了一门亲事,那女子是逃乱来的介休成,双亲皆亡,只想找个可靠的人家嫁了。
同其相处过几回,他渐生怜惜,遂应下了这门亲事,只是洞房花烛夜时,方觉自个儿不行了。
前些时日他也有过疑惑,毕竟正值壮年,然他信奉荀子的性恶论“淫丨乱生而礼义文理亡”④,便将隐忧藏于心底,现今再寻郎中却已是早错过了救治良机。
此时,他方回忆起那日的不对劲,然仍不愿相信是受亲人所害,今日的告示却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愈说愈气,彦郎转身便要投井,却被左右街使死死拽住。
他抬眼瞧着众人怜悯的目光,更觉悲凄,忽而望见神女般的莫大人,忙爬至她脚边哀求道:“大人,您可
有法子?我方成亲,如何对得起人姑娘啊!待我俩半白,我子女可依,该如何是好啊!”
“万望见谅,我亦无计可施。”望着面前痛哭流涕的男子,她眸光一闪只遗憾道。
“连莫大人都无法子了,太可怖了!”
“真是作孽,我记得他们家单传罢?”
“天呐,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百姓们一片哗然,瞧着众老娘婆的目光愈发不善,不知是谁起的头,竟朝她们扔起了烂柑子,随后烂菜叶子、屎尿片子、臭鸡子等纷纷砸来。
“大家且慢,别伤及无辜!”莫婤高声道,“这些皆是抓捕的那两稳婆的罪行!”
“蛇鼠一窝!”百姓们愤慨道,“否则她们为何不愿去莫大人拿那什产牒,分明是心虚!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她们就是心虚,经不起查!”百姓们振臂高呼道,横眉怒目地瞧着老娘婆们。
“不是,我们没有,大伙儿别激动!”巧娘子苍白无力的解释,韵三娘也眼泛泪光。众娘婆深知她们成了过街老鼠,只能无助地望着唯一能帮助她们的人——莫婤。
莫婤深叹口气后,挡与众娘婆身前,朝着百姓们行礼后正色道:“再给她们些时日罢,嗣昌局的产牒本就不易得,大伙儿应是见过接生馆中稳娘们出神入化的技艺了,她们只有练至最低等水准方能得产牒的!”
见莫大人这般郑重,百姓们终是忍下激愤,迟疑地瞧着莫婤。
见状,她又庄严地承诺:“尔等放心,授予产牒前,我等必查明此稳婆先前营生,绝不放过谋财害命者!”
知莫大人一言九鼎,连全城这般多的人的驱虫药也能兑现,只是几个无权无势的老娘婆,定能差得一清二楚。
思腹再三,众人放下心中怀疑,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