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恭恭敬敬送走女史们后,恋恋不舍还未离去的掌柜稳娘们,将莫婤围得水泄不通,皆在问何时再办。
毕竟,现今有手艺技巧的能者都藏着掖着,向毓麟居这般大方分享的,微乎其微。
念着多培育些接生圣手、育婴医士,莫婤便承诺可让众接生
馆,每馆派两、三名稳娘来毓麟居学习月余。
一时间,毓麟居的声誉达到鼎盛。
来往者络绎不绝,有大着肚子的妇人,有求请稳娘的郎君,有交流学习的稳娘。
或戴进贤冠,或着紫云袍,或簪多花钗,或穿翟鸟衣③……不知何时起,连大街小巷的孩童都唱着:
“毓麟居内有仙助,巧手迎儿喜乐浮。家族昌盛福满堂,人心向背馆中藏。”
在丰收的秋日,毓麟居众人们眉飞色舞、喜笑颜开,为着更好地招待往来宾客,莫婤宣布毓麟居需扩馆修葺半月。
此后,毓麟居却是再未开业,连容焕阁也贴出了商铺已转让的告示。
大业末,唐国公李渊迁右骁卫将军,诏以其为太原留守,次子李世民随其赴任,而莫婤也带着愿意追随她的稳娘掌柜们,悄然藏匿于他们去往太原的平乘船。
此船还是杨广赏给李渊赴任的船,虽不及龙舟体势高大,却也有三层,高二十九尺,长二百尺,约莫百来间房。
饰以丹粉,装以金碧珠翠,雕镂绮丽,让李渊直呼他那匹进献的良驹,算是回本了。
秋风萧瑟,江水东流,莫婤身着鸦青单襦立于甲板上,眺望着远去的长安。
恍惚间,身上回暖,红羽缂丝鹤氅被披在她的肩头,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她回首就贴上了长孙无忌温热的唇。
听着耳旁骤然乱掉的呼吸,她微顿后抵上了他的山根,在上头轻轻蹭着,玉骨撑起的鼻棱硌得她心颤,她却乐此不疲。
直至握着她肩头的掌心滚烫,她方止了动作,却又往后靠了靠,躲进了他的怀中。
长孙无忌身子绷紧一瞬后,卸掉了力,随即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坦,将她披垂着的鹤氅,从腰间交叠裹紧后抱住。
似被这温暖融化,她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几下后阖上,呼吸逐渐变得平稳,长孙无忌微微抬手,抹平她梦中都微颦的眉心。
待莫婤再睁眼时,身旁站着同款姿势的李二郎和观音婢。
见她醒了,李二郎愧疚地望着她道:“阿婤,都怪我。”
在毓麟居举办交流会前,长安城就悄然传出吕家赤子,有西楚霸王之像,待之后毓麟居声望昌盛之际,他们甚欲借其名望,将此事传得更玄乎几分。
只此举方欲施行,就被时刻留意长安城动向的长孙无忌发现按下后,告知了李世民和莫婤。
李世民将吕二郎揍得下不来床后,同长孙无忌和莫婤一道忙前忙后将毓麟居摘了出来,但瞧着烈火烹油之势的毓麟居,莫婤思腹再三还是暂时闭了馆,欲先歇歇大伙儿的热情。
谁知,方歇业了三日,她就接到了南阳公主的传信,说是毓麟居竟已引起了朝堂官员的关注。
长孙无忌也从御史台裴大人处打听到竟已有了弹劾毓麟居的奏折,言其笼络人心,结党营私,恐有造反之嫌。
虽已托裴大人压下,却是压不了太久,幸而毓麟居已闭业,幸而杨广在东都洛阳,才未有官员面谏杨帝。
听及此,莫婤果断整合稳娘掌柜,将容焕阁挂牌避嫌后,托付给了周妈妈,同李世民和观音婢远赴太原。
大隋将倾在即,长安城也逃不过被战火席卷,唯有与李世民同进退,才能稍避开。
只是,她百般哀求,莫母也不愿同她一道离开长安,单大人也不愿加入李渊将军麾下,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历史正轨上。
思绪回拢,压下心头隐忧,莫婤淡笑着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