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套在胸托外的罢。”她努力装作老练地道。
“古板!”姝姐儿瞥了她一眼,展开薄纱盖于手背上道,“这般贴身穿。”
“那怎遮得住?”她低声惊呼道。
素蝉纱遮不住冰肌雪肤,反将凝脂衬得朦胧又勾人,若还点缀上朱峰尖尖和……太过迷乱。
“嗤,小娃娃作态!想来我送你的物件,你是一个都没用!”姝姐儿点着她的鼻尖,恨铁不成钢道,“当心成亲那晚遭罪!”
“不会。”她狡黠一笑道,“我都转送给阿忌了,他会替我好生琢磨的。”
话音刚落,成功见姝姐儿脸上胸有成竹、好为人师的表情震裂。
回过神讪笑几声,她犹豫片刻,还是在蝉衣关键处绣了红莲。
两朵怒放,娇艳欲滴;一朵含苞,羞羞答答。
晚娘教她的手艺还在,几针就勾勒出传神的轮廓,只是绣得慢,幸而连莫母都未要求她绣陪嫁,长孙高氏更是送来了许多精美考究的绣品。
莫婤的嫁妆在莫母为她铺房时,便应她的要求先送了批去。
毕竟,除了莫母给的陪嫁外,高夫人也给她存了好些年的陪嫁。
李世民和观音婢更是一有闲暇就在私库中捣腾,每日都有几大箱添妆送入单府,还不容她拒绝。
她一提及不要,观音婢就抱着小承乾同她唱苦肉计,下朝回来的李世民都不用酝酿,骤然就能红了眼。
连李渊得知她要成亲,都添了好几车嫁妆,俱是皇家的精贵玩意,这回她不推诿,只是谢恩时,被迫听他讲了一大通相夫教子的纲理伦常。
十里红妆固然好,但她的嫁妆着实太惹眼了,怕招来横祸,她便分批先送些去莫府。
李渊早早给她批了婚假,她忙起来同长孙无忌也时常三五日见不上,现今日日空闲,又听丫鬟婆子提及她的婚事,姑爷如何如何,对长孙无忌愈发思念。
今日本想趁机见一见,谁知还是被抓了回来。
扔了手中的绣篓,正坐于庭院中惆怅,忽而闻及几声鹦鹉语。
抬首望去,竟有一只纸鸢翻过西墙,翩跹而来。
纸鸢尾坠着数条五色长带,垂落到她的手边。她只轻轻一扯,那头放线的人就卸了力,任由纸鸢被她收缴。
长带竟是信纸,或赤或粉,或鹅黄或霁蓝,约莫三尺长,以行写诗,诉说着思念。
拿起纸鸢,双翅和剪尾上绘着朵朵海棠,正中画的是他们在月下说开那日的场景,她醉倚在胡床上,他单膝跪于她身旁。
指腹轻点着画上长孙无忌的脸,她又闻及鹦鹉声。
再度抬首,灵风携无数纸鸢,似翩翩仙客,自邈远苍穹迤逦而来,于庭院上空渐次停驻。
须臾间,竟聚成一片浩瀚鸢海。
金乌洒下熠熠光辉,穿透鸢海间隙,于庭中交织成丝丝缕缕的金幕,若天女散落的仙绦,分割出无数梦幻片段。
她步履轻盈,翩翩而行于间,一一打量。
蝶翼流转生辉,恰似庄周梦蝶,绘着他们在书肆的初见;鱼尾摇曳生姿,似扶摇直上的北冥鲲鹏,画着她身着官服,跨过宫门奔向他。
九天玄鸟,舒展华羽,高贵祥瑞,勾描着她审核校验接生馆的场景;麒麟昂首挺胸,吉兆威严,临绘出她在安兴坊指挥防疫的风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