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厉行云低声说,“要是,我不放呢?”
季斓冬蹙了蹙眉。
厉行云用力闭上眼睛,他知道季斓冬生了病,他会来找季斓冬,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包括季斓冬不认他。
“我是……一家新成立的媒体工作室的老板,”厉行云说,“我是你的粉丝,想签你,哥,你能不能圆我这个愿望?”
他这么问,却没给季斓冬回答的机会,不由分说扯着季斓冬向外走,那几个凶恶的彪形大汉堵上来,被钞票毫不客气砸了脸。
厉行云盯着这些人,瞳孔漆黑,近乎阴郁:“这个人我要带走。”
“你们想清楚。”厉行云说,“付钱让你们在这看着的人,我给十倍,把路让开。”
季斓冬轻轻笑了声。
厉行云咬着牙关,脸上发烧,却从舌根里向外泛出苦涩。
他不知道季斓冬在笑什么,但这样漫不经心的笑,让他想起几年前,他被人摩托赛事背后的金主报复软禁,季斓冬去接他。
厉少爷中二期没过完,满脑子英雄梦,窝在保姆车后座狼吞虎咽塞蛋糕,嘟嘟囔囔不满意:“所以就是拿钱把我赎出来的啊?我还以为哥你单枪匹马,杀进我们家……”
这话得来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厉行云被那只温暖干燥的手拢着,抹掉唇角的奶油,心满意足央上去索吻。
他们在车里接吻,季斓冬显得很疲倦,仰在后座,轻轻摸他的头发,泛着血丝的眼睛微弯。
那天……季斓冬和他说什么?
“能用钱解决的事,是最简单的事。”
季斓冬对他说,这世上没那么多跌宕起伏,没那么多英雄,只要用钱就能解决,已经很不错了。
季斓冬还对他说,这世上有的是没法拿钱解决的事。
真走投无路了,没得选,只能挑最坏的办法。
厉行云追问什么是最坏的办法,可不论怎么问,都没问出半个字——厉行云当然没法靠自己想象得出,他是含着金汤匙生下来的少爷,人生最大的挫折是和老头子吵架负气离家出走。
……
现在,厉行云终于稍微见识到过去陌生的范畴。
用钱打发掉拦路的障碍,又有西装革履、彬彬有礼的代理人拿出合同,微笑着请厉总借一步聊聊。
要聊的内容也很简单,季斓冬是他们老板要报复的人。
有心情弄出一个三流剧本侮辱人的人,是不缺钱的,不缺钱,自然也就没那么容易被钱打动。
所以,想带走季斓冬,得让他们老板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