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斓冬很安静,嘴唇苍白干涸,微张着的眼睛越过他直视烈阳。
急救员冲过来拉心电图,在警报里忙着急救,厉行云怔怔站在一旁,耳鸣吞噬一切嘈杂,视野泛白,手上身上都是血。
他的血和季斓冬的血。
在那个所谓的“办公室”里,厉行云知道了不能用钱解决的事,处理起来有多麻烦。做少爷能打架,反正打输了吃亏了有人兜底,季斓冬不止一次去警局保释厉行云,半头痛半好笑地弹他脑瓜崩。
做厉总就不能了,厉阳传媒刚起步没多久,惹人就是自绝生路,厉行云选了最容易的,捡起把刀捅了胳膊。
往脸上砸的冰冷现实,让没吃过苦的厉少爷想起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的野望。
厉行云记得那是半夜。
漫天星斗,路边野草里有蛐蛐叫。
季斓冬墨镜口罩全副武装,连个助理也没带,去警局保释他。
被弹脑瓜崩的厉少爷不服气地叫屈:“他们先欺负人的!我是见义勇为,哥,你知不知道见义勇为有多爽……”
“不知道。”季斓冬往他脸上的淤青按煮鸡蛋,“你知不知道明天公司要罚我几百万。”
季斓冬出道得早,古怪的是,他虽然出身就在这圈子里,却似乎半点红利没吃到,合同苛刻到匪夷所思。
知名男星深夜出没警局。
以季斓冬被狗仔围堵的程度,少不了几百万公关费。
公司是不可能出的,还是要从季影帝账上扣。
厉行云想起这事就来气:“哥,你等我将来开个经纪公司,就签你一个,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将来我养你,哥,我不让你受委屈,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欺负你。”
季斓冬很少对他的“宏大愿望”发表意见,配合点头,继续开车。
厉行云来了劲,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哥,你给起个名字吧,起个名,算咱俩婚后财产。”
季斓冬被他闹得没法,把车停在路边,弹他耳朵:“胡说八道。”
哪来的婚后,国内又没有相关法律。
厉行云不在乎:“国外有啊,咱们去结个婚呗,哥,我想跟你当一家人。”
这话说完,厉行云看见季斓冬怔住。
季斓冬很少怔住。
十三岁入行,二十出头在这圈子就是前辈,载誉满身,季斓冬身上早没了稚气青涩,接角色也早就往偏沉稳成熟的赛道发力。
那个晚上,季斓冬看着厉行云,不说话,只是看。
大概看了很久,久到厉少爷不满意,闹着要亲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