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谢弗的手腕,却没能把人拽动,有些诧异,回头时察觉到蔓延精神力中的异样。
——变异的alpha,有能力撷取他人的精神力、生命力,是规则之外的异数,不容于世的“怪物”。
在此之前,谢弗从不和人近距离接触,使用的抑制剂也从未失效,这个秘密从未暴露,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闯进一间暴雨里弥散着紫罗兰香的更衣室。
格云瑟替自己辩护:“这只是模拟信息素,没有效果,别人都以为我用紫罗兰味儿洗衣液和洗发水……好吧。”
格云瑟伸出手,抱着沉默的、绝望到死寂、仿佛一团亟待失控的烈焰般的alpha,精神力外放封闭住这片空间,掌心顺抚烙铁般的后颈脊背:“很好,很好,小谢弗,我们都是怪物。”
“没人会知道。”格云瑟柔声哼唱城堡里古老的歌谣,“只是下了一场大雨。”
只是下了场雨。
谢弗失去了这段记忆。
在很多年后,他尝试向格云瑟询问这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落败的野心家狡猾地趁机向他开价。
银发散落一地,格云瑟安然睁着眼,暂时摆脱疼痛折磨,紫色涣散成柔水,身体无意识颤抖,钉入手腕的镣铐横陈在深陷的骨窝间。
谢弗捧着他的脸,轻轻抚摸覆了层霜粉的嘴唇,小心翼翼捻开下颌,冷寂的口腔里含着朵花。
他看见他是个怪物。
格云瑟后来提起这件事,总很神秘,漂亮的、略微狭长的紫罗兰色眼眸眯起:“我抓到你一个把柄,谢弗,你知道你将被我要挟,给我洗一个学期的臭袜子。”
这当然是开玩笑,谢弗并没被要求这么做,他握住格云瑟纤细到仿佛能随意折断的脚踝,把这双脚拢进怀里。
刺骨的冰冷渗进他的胸腔。
格云瑟已经很久没走过路了,刚被送到宅邸时格云瑟爬行,伏在地上进食,蜷缩着睡觉。
“这是你的严重失策,格云瑟。”谢弗用手指理顺那些银色的长发,“如果你当时开的条件,不是洗袜子,而是让我不论发生什么都永远站在你这边,我们也许就不会这样。”
他说完这话,随即诧异地发现,原来自己过去也说过一模一样的内容。
在学校里。
他至少承包了格云瑟的衣食住行,负责打饭、跑腿,他跪在地上给格云瑟包扎格斗训练受伤的膝盖:“格云瑟。”
他问:“你为什么不要求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格云瑟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椅子边缘,低头看他。
格云瑟问:“你会吗?”
“不会。”他实话实说,他们的分歧已经越来越大,他加入了新世界组织,而格云瑟依旧沉迷他的舰队元帅计划,“但这样对你收益最大吧?”
谢弗勒尔·瓦格纳是个信守承诺并且古板的人,如果格云瑟这样要求他,两个人彻底分道扬镳、反目为仇那天,他或许会用自杀来解决这种两难的困境。
格云瑟就会少一个劲敌。
格云瑟看了一会儿他包扎的伤口,蜷起这条腿抱着,下颌搭在手臂上:“嗯……”
格云瑟叫他:“谢弗。”
冰凉的、柔软的颀长手指,托起谢弗的下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映出他的影子。
说实话很渺小。
普通,平平无奇,和格云瑟这种艺术品似的存在比起来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