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渐渐明白,他们费尽心机将杨梦一推开的同时,也不可挽回地将罗颂推远了。
她如同一艘舢板,沿着水流幽幽漂远,任他们在岸边如何翘首远望,都唤不回那不知在哪片水中的孤舟。
然而定局已成,他们既然已经承受了这个结果,便绝不允许一切前功尽弃。
秦珍羽的心情则简单多了。
她几乎要被吓疯了。
比起杨梦一跟死人翻生一样忽然出现,听筒里不时传来的喇叭声更让她冷汗直流。
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公司里,但听清话语地一瞬间,便唰地站了起来。
她动作之迅速与激烈,让办公椅也猛地向后滑去,撞到后面的桌子。
同事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后桌的同事也正忙着,惊吓中下意识想骂人,一抬头却被秦珍羽难看的脸色堵了回来,只好讪讪地咽下话。
秦珍羽平日风风火火、大大咧咧,跟大家相处得不错,见她行为这般怪异,有相熟的同侪已经打算凑上前来询问安慰了,但她顾不得礼貌体面,只匆匆朝后桌抱歉笑笑,就抓着手机大步走去了茶水间。
她话说得急,边走边问:“阿汤你现在在哪?”
但罗颂没说话。
她一颗心跟过油锅一样,焦急得滋滋作响,这一个月来罗颂的情况稳定了不少,是以衬得她此刻的反常尖锐又明显。
听不到回音,秦珍羽很快又开口重复:“你在哪?”
“我在……我在医院。”罗颂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哪个医院?我现在来找你。”秦珍羽完全不在乎什么打卡不打卡了,只想快点出现在罗颂面前,然后仔仔细细地看她,找出她身上每一个流血的孔洞。
灵魂失血与肉身失血一样,都能致人死亡。
“不……”罗颂的声音像被风吹得飘起来,“不用。”
“我打个车回家就好。”她没给她反驳的时间,径直掐断了通话。
秦珍羽这下是真的要急得跳脚了,立马掉头奔回工位,随手关掉电脑,拿上包就离开了公司,留几个暗地里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同事目瞪口呆。
她步子迈得欻欻作响,忘摘下来的工牌在她胸前左右晃荡,如同她怎么也平不下的心跳。
秦珍羽今天没开车,出了大楼跳上辆计程车就往罗颂家赶,还催促司机开快些。
司机是个老大爷,被她火急火燎地催着,惊讶过后还温吞地吐了句“年轻人别这么着急嘛”。
这话听得秦珍羽火冒三丈,飚高了音量,几乎是吼一般,“我赶着去救人!”
闻言,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也不敢说话,只默默提速。
下班时间路上有些堵,但好在不算严重,只十来分钟后,秦珍羽就下车了。
她这次上门没有经过罗颂同意,但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只一步跨两三级阶梯,冲到罗颂家门口。
她慌张又着急,将门拍得砰砰响,惊得隔壁人家都探出头来瞄望,暗忖这是一场什么爱恨情仇。
可任她怎么捶门,都始终没人应答,吓得她想哭又想报警。
但拿出手机,下意识拨去的电话,却是给鄢容的。
“你别急你别急。”鄢容被秦珍羽胡乱的一团话砸蒙了,回过神后却抽出了关键点,“她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医院,现在可能还没到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