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问你把房子租在了哪里,住得怎么样。”
杨梦一想想那个小房间,只拣着优点说:“还行啊,交通挺方便的,有夜班公交线路从市里回去。”
“那上班上得怎样?”
“挺累的,但能赚两个班的工资,挺好的。”
杨梦一答完后,客厅里又长久地只剩下电视里咬文嚼字的配音声,久到她以为萍姐不打算再说话了。
可半晌后,萍姐却又开口了。
“怎么突然想起租房子了?”她停顿片刻,“是听到什么了吗?”
闻言,杨梦一微怔,半晌后斟酌着开口,“我每晚回来得那么晚,总是会打扰到你,你第二天还要早起开店的。”
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砝码,她又添了句:“而且我总要学会一个人生活吧。”
萍姐倏然转头平视她,再次问道:“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吗?”
杨梦一福至心灵,忽然就明白萍姐今晚究竟想问什么。
她抿抿嘴,缓缓道:“你是问周围人说了什么让我听到了吗?”
萍姐没接话,杨梦一接着开口,却是反问:“萍姐你……你以前……?”
过了好一会儿,萍姐的声音响起,似是在笑,但讥讽味道不浅:“我就知道,总有嘴碎的。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爱扯些陈年旧历。”
杨梦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萍姐也并不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地往外吐话。
“星天地的老板,和金玉宫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萍姐丢了个炸弹,惊得杨梦一瞪大了眼睛。
“我以前是干陪酒的,就是金玉宫的那种。”
“我来祁平的时候,比你还小,就十几岁吧。和你一样,我也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我没有别的本领,年纪又小,力气活做不了,别的活人家又看不上我。”
“别看我现在矮矮胖胖的,只是后来肥了而已,最初的时候,我奀唧唧一个,不过长得大概还行,年轻的时候,肯打扮都丑不到哪里去。”
“那会儿祁平也不太平,那些电影里打打杀杀的事都在这里发生过。”
“那个时候,做陪酒没有不出台的,也是那时候认识了我男人,这个房子就是他家的。”
恰好此时电视里的角色,正吊着嗓子,声音哀怨地哭泣着,幽怨的声音仿佛正告诉听者,结局定是阴差阳错、生离死别。
“说我运气差吧,我竟然真的遇到个不嫌弃我、想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的人,说我运气好吧,这个男人死得比他爹妈还早。”
“楼下的发廊,是他爸妈开的,他不想一辈子只做个发廊仔,就走了歪路。”
“风光过的,手下有一群马仔那种,金玉宫的老板就是其中一个马仔,”萍姐沉浸在往昔里,轻轻地笑了,“不然我也看不上他。”
“混这行的,成天打杀,阴损的事情没少做。”
“后来被人砍死街头,我不意外,因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