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哦,身体健康,学业进步,听教听……”
但他的话没说完,硬生生停住了,戛然而止带起一片尴尬。
尴尬叫人无所适从,因为没说完的那句“听教听话”,怎么想怎么讽刺。
父女俩对视一眼,各自都很快挪开了眼。
罗颂低低地嗯了一声,说谢谢爸爸妈妈,随后便将红包揣进兜里。
正欲转身离去,她动作一顿,再次抬头,认真道:“爸爸你要注意身体哦。”
罗志远目光复杂,轻轻颔首。
往地铁站走去的路上,罗颂忍不住将手伸进衣兜里摩挲着有些粗糙的红包封皮,又止不住地回想方才的晚饭,长叹一口气。
这其实就是这场对峙里最拧巴的点,明明彼此关心和在乎,一说话却依旧忍不住含枪带剑。
最后锋利的箭矢和刀刃把对方和自己都扎得流血流泪,这是一场双输的战争。
双方都清楚地知道这点,但没有人愿意认输,甚至故意用冷漠挤占议和的空间。
罗颂其实也不知道这事最终会以什么形式画上句号,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五月临了,六月将至。
炎阳似火,日光猛烈。
毕业照的拍摄和罗颂记忆中一样热闹,只是上一回的主角是杨梦一,而这回轮到了她自己。
秦珍羽前一天就回了祁平,第二天一早是坐罗志远的车一块到祁大的。
这也是她和罗颂提前商量好的,一路上还能说说俏皮话,活跃下氛围,让二老心情好些。
车子开到祁大附近的路段,就行驶不畅了。
道路虽不至于水泄不通,但也称得上一句交通繁忙,罗志远只好把车停在祁大附近购物中心的停车场里。
三人下了车,步行前往祁大。
太阳有些大,晃*得人头晕目眩,不知怎的,就让罗志远想起了四年前,送女儿来报道时,也是这么一个艳阳天。
仿佛只是一眨眼,几年时间便匆匆流过,罗颂如他们所愿,成为了很优秀的学生,往后大概也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律师,但却离优秀的女儿越来越远。
很难说清这是种什么感觉,就像往山木香上嫁接了一截月季花。
你认真地给它除草驱虫和浇水,每天都在阳光最适宜的时候将它挪到太阳底下,你期待它双花齐艳,但等你发觉的时候,月季的势头已经将山木香压得死死的了,你的期望落了空。
成团成簇的月季娇艳得摄人心魂,而山木香却几乎连花骨朵的影儿都瞧不着了。
这依旧是株秾丽蓬勃的植物,人人见到都夸好。
但你很清楚这并不是你想要的,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将它恢复原貌。
这就是有得有失吗,罗志远有些恍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