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了罗颂一眼,对方脸上是被冷待久了的习以为常。
注意到秦珍羽的视线,罗颂朝她笑了笑。
出了门,两人也没有说话,直到走到小路路口,她们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元旦日,刚过饭点,文化广场就已经聚满了人。
有老头们叼着烟,围坐成圈,在太阳底下打扑克,身旁放着一把零钞;有或年轻或年老的女人推着婴儿车,坐在草丛边的长椅上嗑瓜子聊天;更有数不清的孩子在人群间窜跑追闹,不时因为犯规没犯规之类的小事跟小伙伴大声争执,很快又重归于好。
而球场最吃香,半边场能挤十来个人。
罗颂两人粗略看着,没瞧见从前在这的几个老面孔,场上是比当时的她们更小些的孩子,最大的估计也就是高中生,穿着祁平校服,每进一个球都会露出青稚恣意的笑。
他们吵吵嚷嚷地嬉笑,和从前的她们并无二致。
但秦珍羽望着,却生平第一次生出踌躇,不知该如何加入赛场。
她偏头看向罗颂,“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看他们都觉得好小好小,感觉搭话都像破次元一样奇怪。”
“那还打吗?”罗颂只问。
“算了,”秦珍羽有些泄气,“不打了,去喝杯东西吧。”
罗颂撩起眼皮看她。
“饮料!喝饮料!”秦珍羽嘟囔,“你喝酒菜又不是我的锅。”
今天是法定节假日,上班上学的统统放假,哪哪儿都是人。
罗颂和秦珍羽也不挑剔,干脆找个近点的店坐坐就算了,还省些脚步功夫。
但围村附近没什么饮料店,多得是简陋邋遢只做外送的外卖小店。
她俩在手机上找了一圈,才看到附近一家小学边上似乎开了间奶茶店。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迈步走了。
店是新店,新到大众点评上都还没开分,只挂了张随手拍摄的门头图。
实地一看,这装潢和餐品看起来都很塑料廉价,店内充溢着一股油炸味儿。
但两人不挑是真不挑,甚至可以说,她们早已习惯这样简陋的苍蝇小馆。
祁平的繁华没太能照顾到地处偏远的龙西,从以前到现在,工厂依旧是盘踞于此的最庞大沉默的巨兽。
受制于当地经济水平,她们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什么真正高级精致的东西的影子。
而这和有钱没钱并无太多关系,就算是零花钱向来多得让同龄人眼热的秦珍羽,也没少吃路边摊。
她们的骨子里都带有随遇而安的市井气息,即使已经二十多岁了,这点依旧不会变,只是不那么明显了。
两人神态自若地在柜台点单,两杯饮料和一份甘梅地瓜条。
店内有分不清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的熊孩子霸着插座、捧着手机玩得入迷,不时叽哇乱叫。
点完单,她俩就走到店门口的外摆区,打量着该挑哪张桌子。
外摆区四五张桌子,其中一张坐了一圈应该是高中生的男孩,一个个叼着烟,坐姿带着刻意的豪放,句句话都习惯性在前缀加上脏字。
秦珍羽和罗颂瞧着他们盲目装大人的努力模样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