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就意味着她想跟成婚未久的裴砚和离,而她一介小官之女,哪来的资格跟正得圣宠的裴砚说这种话呢?
云娆看着烛光下男人峻整的眉眼,没来由的有些心虚,忙起身去关窗权做掩饰。
裴砚坐在原处,觑着她背影。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那日深巷遇险,她站在燕熙身后被人庇护着的模样,也是这样柔弱纤秀,却又窈窕生姿。
他相信云娆是拎得清的人,不至于嫁了人还跟燕熙藕断丝连。
但心底那股潜藏的微妙酸意涌起,他还是半开玩笑地道:“原来是不喜欢这座侯府。我还以为你是瞧不上我,更偏爱燕公子那样的翩然之姿。”
云娆才刚阖上窗扇,被他这句话唬得手上一抖,忙回头道:“没有没有,将军可比他强多了!”
“是么?”
“那当然!燕公子虽说中了进士,到底也只是未经历练的纸上功夫,家兄也是科举入仕,这上头我还是有点数的。不像将军,这些年战功累累,护得万千百姓安稳无虞,这份胸怀和勇毅岂是旁人能比的。”
裴砚听着她满口夸赞,挑了挑眉。
云娆于是接着夸,“何况,将军虽不曾科举,却有满腹韬略,怕是有深藏不露的学识也未可知。上回在白云岭赴宴,多少人都对将军赞不绝口,只恨没逮住机会把自家女儿嫁过来。”
裴砚被她这马屁逗得一笑。
这嘴甜得,是刚吃了蜜吗?
不过话都说到了这里,云娆的态度已颇明朗。
裴砚便不再兜圈子,抬眸道:“旁人只恨没逮住机会,你却觉得侯府里不得自由,想离开,是不是?”
云娆看他不似说笑,便认真点头。
裴砚心里似有一瞬的拧巴。
为她这毫不留恋的态度。
不过他最初原也没打算将这婚事坐实,如今见云娆无意,只能将心头那点微妙的情绪压下,起身道:“这门婚事原就是我那嫡母心内藏奸,自行撺掇的。当时情势所迫,我没能拦住她,反耽误了你的婚事。既然你不喜侯府,我将来也未必会常留京城,倒不必勉强。”
他顿了顿,见云娆似松了口气,便又道:“等时局安稳些,我写封和离书,再送上一份厚厚的嫁妆,送你回家另嫁如何?”
“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末了,他如是说。
云娆未料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忙含笑道:“嫁妆就不必了,我怎敢无功受禄。将军如此开明,已令我十分感激。且将军能征善战,威名远播,将来若有中意的女子,必是极出挑的,那才配得上将军所给的荣宠与厚爱呢!”
裴砚笑了笑,“好生待着吧。有诰命在,应该没人为难你。”
说罢,便抬步去外间睡觉。
云娆目送他背影隐入对面的帘帐之后,不由长长松了口气,而后就有点出神。
当初被迫冲喜而来,她确实盼着早日离开侯府。
原以为裴砚若肯答应和离,自己必定会喜出望外,可这会儿夫妻俩把话挑明,她虽坦荡松快了许多,心头欢喜之余却萦绕着一股难言的情愫。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忍不住往裴砚睡榻的方向望了两眼。
若和离后各自婚娶,他会看上怎样的女子呢?
临睡之前,云娆如是猜测。
……
翌日清晨云娆去惠荫堂问安时,范氏的态度明显和善了许多,自然是诰命的功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