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喜事,焉能不庆?
裴固这一晚人逢喜事精神爽,直到戌时将近也没倦意,只管逮着子侄们关门庆贺。
屏风隔开的女眷席上,云娆却有点心不在焉。
一则是惦记久别归来后都没能多说几句话的裴砚,再则,也不知是不是前阵子心事重重、屡屡失眠的缘故,她这个月的月信迟了些,一直每个动静。原本绿溪提及时,云娆还只当是失于调理的缘故,这会儿宴席上觥筹交错,她瞧着满桌珍馐佳肴,隐隐竟觉得腻味。
这种种异样凑到一处,难免让她想起那晚跟裴砚的春风一度。
虽说只是一次,但裴砚习武之人龙精虎猛,难保不会……
这揣测跃入脑海后,便再也挥之不去。
眼瞧着外头男人们饮得正高兴,不知何时才能散席,云娆实在等不住,只好寻个由头先行回住处,让金墨连夜请了相熟的女郎中进来。
——怕揣测属实,她暂且没敢叨扰秦氏。
夜深风寒,郎中赶过来时卷着一身的寒气。
常妈妈先请她到炭盆旁烤了烤火,才带到云娆的跟前,请她坐在绣凳上。
云娆默默算着日子,见绿溪她们都藏了担忧围在她身边,揣着的种种心事不想张扬,便抬眉笑道:“你们先去外头吧。待会将军回来还得沐浴歇息,早点准备好,别耽搁了。”
她甚少在问诊时支开身边人,常妈妈心存狐疑,碰上云娆的眼神时,却还是应了,同绿溪她们各去忙碌。
屋门掩上,周遭重归安静。
云娆没急着说话,只乖巧地将手腕递过去。
郎中搭过脉象,蓦地眼睛一亮,又重新搭上去诊脉。片刻后,她抬起头,笑容里掺了喜色,“这个月的月信没来吧?”
这般神情与言辞,云娆哪还有不明白的?
脑袋里轰的一声轻响,揣着的疑影儿终于落地,有惊喜在那一瞬涌起,旋即便又是隐忧。
她来不及多想往后,只是眸色稍紧,“当真吗?”
“有一个多月了,脉象能摸出来。”郎中笑着拍拍她的手,“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马虎,这么久了才知道喊我过来。还有她们几个——”她瞥了眼窗外,笑戏道:“往后越发金贵了,可不能让她们再这样疏忽。”
她欢喜之下忙着叮嘱,云娆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她此刻满心所想的,是裴砚。
旁的都不算什么,孩子这事儿却是要极为慎重的,也不知他得知此事后会怎样打算。
云娆想起傍晚时勾缠在一处的目光,一时间心乱如麻。
……
后院的宴席上,裴砚这会儿也心不在焉。
自幼被丢在侯府外面,他跟父辈兄弟们并不亲近,甚至,因为生母潘姨娘的缘故,对长辈芥蒂极深。
之所以留到此刻,是因为宁王曾叮嘱过,说他如今是新贵宠臣,又与新得圣眷的皇子交厚,行事该收敛稍许,不宜太过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