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下得更急更重,沉沉压在松枝上,压得松枝弯折,不堪重负地落下满地霜雪。
云青岫觉得今年的冬日格外漫长,比往年熬寒症的冬日还长。
最后一场雪落完,阴风怒号的天终于放晴。冰雪消融,枯枝点缀绿意时,皇城迎来了缠绵春雨。
春分将至,按祖宗惯例,皇帝要进行一年一度的为国祭天祈福。
祈福大典少不了国师出面。
请国师的差事分给了礼部,然后踢皮球般,落到了刚上任的礼部侍郎张重身上。
上司和颜悦色,让他去国师府,请整个冬日都没露面的国师出面,协助祈福大典顺利进行。
初春时分还有些冷,国师府的庭院内山水潺潺,花草葳蕤,都是罕见的奇珍异草。
但他无心欣赏,只惴惴不安摸着脑袋的乌纱帽,总有种要掉的感觉。
张重是被秦良领进来的,将他带到垂拱门前,说国师正在理事,稍等片刻会有人通传,然后便走了。
人有三急,他等了许久都无人通传,好不容易找到解手的地方,一出来发现迷路了。
偌大府邸,路上竟没遇到一个侍者。
张重在国师府转了半晌,晕头转向穿过一道月洞。
前边有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正是他苦寻的国师大人。
细雨如酥,薄雾笼着湖面,临湖八角亭檐下铜铃晃动。
云青岫倚着朱栏,看裴宥川将新采的桃花别在她鬓间。他今日未束冠,长发随意披散,发尾还沾着雨丝。
“秦副使说礼部官员”她刚开口,裴宥川便抵着鼻尖,轻啄一口。
裴宥川笑吟吟道:“别管他,等会让秦良将人带出去。”
云青岫无奈:“你已告假数月,坐着国师的位置,也该做点正事。”
“那便不当了。”他揽住云青岫的腰,”昔年经过东南,有处风景秀美之地。春光正好,师尊想去踏青吗?”
亭外。
一滴冷汗顺着张重的额角滑落,砸到他手持的象牙笏板。
那些流言,他原本是不信的。
但没想到……
张重屏气凝神,一小步一小步往回退。
咯吱——
官靴碾过枯枝的同时,杀意冰冷的视线扫来。
黑紫气息倏地扼住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