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宁试着用绢帕点了点自己的唇。
温热、柔软、没有因久未进水而生出死皮。
与他全然不同。
他的唇上有些许干裂,透过薄薄的绢帕,摸起来仍有些磕巴。
手帕上的茶水已经干了,因着在那人唇上沾过,淡淡的茶香之外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木香。
木香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蹭着珈宁唇齿间的缝隙,挤入她的咽喉,再坠向心口。
她垂首嗅了嗅绢帕,那股气味似是已经消散在风中。
任凭她如何努力地耸鼻,都只能无功而返。
珈宁怅然若失地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
却只抓到夏日热乎乎的风。
待到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赶忙如烫手山芋一般将手中的绢帕扔了出去。
谁知绢帕恰好落在了来熏风院中送东西的阿婵头上。
阿婵一愣,顺着绢帕来的方向望去。
珈宁与阿婵对视一眼,闹了个大红脸。
她捏了捏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微微昂起头,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阿婵姑娘,可是侯夫人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阿婵毕恭毕敬地将头顶的绢帕还给珈宁:“回夫人的话,侯爷与侯夫人从库房中挑了些药材给世子。”
珈宁接过绢帕,一把塞入袖口:“待世子醒后我转交给他。”
复又柔声问道:“还有什么话要传吗?”
阿婵摇摇头。
珈宁有些意外,世子昨夜里那般凶险,侯爷与侯夫人不说来熏风院看看他,竟是连一句关心之语也没有吗?
珈宁蹙眉:“当真没有?”
阿婵垂首:“奴不敢隐瞒。”
珈宁撅了撅嘴,想起那次在街市上听到的流言,冷声道:
“没有就没有吧,东西我替世子收下了。”
待阿婵走远后,珈宁暗自思忖,戚闻渊在永宁侯府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申时三刻,熏风院。
戚闻渊醒了。
但他不愿睁开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舒坦的好觉了。
自十多年前开始,他便整日将自己绷紧到极致,不敢在床榻上多歇一刻。
生怕耽误了读书、耽误了公事、耽误了本不用他一个人扛下来的永宁侯府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