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她不自由,她痛苦,她不愿意待在那处浅浅的溪流。
可自己却因为贪恋她的陪伴,不愿放她离开。
若是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将她身上的符纸撕开,她也不会在那处浅溪中被利益熏天的商人残忍杀害。
“谢恒,你屋檐上的每一个鳞片,府上燃着的每一根蜡烛,都有可能是由她的血与泪制作而成。”
“你将鲛人卖给我爹,卖给黑市的老大,难道真的天真到自己可以保护好她吗?”
“闭嘴!”
高昂而又愤怒的吼声打断了公主的话,站在公主面前的谢恒眼中充斥着红血丝,身上喷溅的血水不断顺着脸颊滑落,从眼角滑向下颌。
如同落下了一滴血泪。
“我们都有罪,她不会想见到我们的。”
公主顿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却依旧笑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抬起手,将那根断成两截的簪子递在谢恒的面前,几乎是攒了所有的力气,才有勇气说出这一句话。
“若是不恨我们,她为何一次也不入梦来?若是恨我们,她又为何不缠上我们?”
公主的声音很低,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又似乎是要说给谢恒听。
“她只是不想再见我们罢了。”
砰——
谢恒的手握紧,拳头擦过公主的发丝,狠狠砸在了她身后的石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谢恒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公主,声音沙哑至极:“不会的,她应该恨我的。”
“别天真了,其实我们在她心中。”
“什么都不是了。”
公主唇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笑,将血淋淋的现实揭露在谢恒的面前,企图让对方彻底清醒过来。
“你如今就算将所有的鲛人都杀光,她也不会愿意出现在你我面前。”
“你胡说!”
公主扯了扯唇角,笑了声,“你不是说在皇城感受到她的气息,感受到她的鬼玉了吗?”
话音落下,谢恒的身体僵直,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女。
沈平芜身着粉白的衣袍,经过打斗,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她随手将其全部薅到了脑门后面。
若是平时,谢恒绝对不会相信眼前之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因为他不愿意接受她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也不愿意接受她不恨自己的这个事实。
然而此时此刻,他就这么盯着沈平芜,好似要将对方盯出一个洞来一样。
匆匆赶来的沈平芜等人望着混乱的场景,只得赶忙分工合作,由祝遥光与季羡阻止炼祟法阵,而沈平芜则得想办法将木屋中的小鲛人给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