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凡尘界。
后半夜,南扶光酒就醒了,低头一看桌案边除却三个没洗的空碗还有一地雪里烧的空瓶,她茫然地想,昨晚大概没人是清醒着睡过去的。
好在她是修士,体魄强悍,酒醒得早。
摸到了院子中的井水打来清洗一番,南扶光又爬进猪圈里摸了摸睡得四仰八叉的壮壮的肚子,梦里的小猪仔翻了个身抱住了她的脚踝,把脚从蹄子里抽出来时,她感觉到了一阵痛彻心扉。
要么怎么叫“幼子在,不远游”。
南扶光准备往外爬时发现猪圈旁边立了个人。
高大如山,黑漆漆如棺材板,英俊深刻的五官在月光下更为立体。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南扶光望入那双漆黑的眼,眼中不见醉意,只有清明。
“走了?”
杀猪匠的语气很淡,斜靠于猪圈的柱子上,很有存在感。
南扶光为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区区凡人轻而易举地抓包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嗯”了声,嗓子因为宿醉有些沙哑难听。
她做了个“告辞”的手势,简单的像两人昨天认识,不过江湖萍水相逢,坐在一起喝了一场酒。
换了个站姿,男人不说话了,光看着她。
南扶光是真的懒得理他,一条腿摆出要迈出猪圈的姿势,刚准备甩手潇洒离开,迈出去的那条腿被人压着膝盖压在了猪圈围栏上。
南扶光:“……”
杀猪匠:“谈谈?”
南扶光心想,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平等的讨厌这世界上的一切雄性生物了,因为他们在要求谈话的时候永远不会好好地说“求求你留下来我们来一场酣畅淋漓坦白局”,他们只会——
把门拍在她脸上。
或者把她压在猪圈里。
有病吧?!
一定是有病。
压在她膝盖上的手大到足以握完她整个膝盖,温热,凌晨的寒露湿润的道袍因掌心温度变得暖烘烘的,南扶光伸手去掰那只大手,却发现自己使了吃奶的劲,他纹丝不动。
最后她自己累了——难以置信一个金丹期剑修掰手腕输给了个杀猪的——她使劲使得额角青筋都暴起了,眼前那人的睫毛都没抖一下。
“壮壮已经躺在那了,”就算是傻子这时候都能感觉到不对,“你别告诉我它还留了点不一般的力量在你身体里。”
“不是。”杀猪匠道。
“所以你不是凡尘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
南扶光盯着他,月光下的杏眸因为目露凶光异常的亮,她用眼神指责他撒谎。
在这种目光下,男人似乎轻易就败下阵来,他感慨着要收回之前的话眼前的这位果然无论喝没喝酒都很难缠,声音里带上了无可奈何:“你现在给我一剑,我还是会流血的……说不定还会死。”
他语气轻飘飘,像是完全没觉得“死”是一件多严重的事,南扶光心想那你赶紧去吧,无动于衷道:“哦。”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