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夫爽朗道,“我不客气,你也别太讲究,还跟上次送一碗就行,够他们啃半晚上了。”
这年头谁家也不富裕,尤其是对好吃的,只有嫌不够吃的份。张屠夫这么说,分明是不想占裴安和便宜。
他们都吃得出来,要把没丁点肉还一股腥味的爪子,做成比大肥肉还美味的模样,除了费时费力,钱也不会少花,得下很多香料调料把味道逼出来。他也不能老是白拿人家好吃的。
张屠夫为人爽快大方,裴安和是知道,这次的爪子他也另有用途,便点头,“那我就收下了,晚上还给你们两家各送一份。”
裴安和满载而归,沉甸甸一袋子的鸡鸭爪,看得苗红旗一半欢喜一半忧,“这次送的鸡爪鸭爪多了不少,里面还有好些带肉的鸡翅鸭翅。可就是太多了,上次剩的料汁远远不够,还得再调配一份才行。”
裴平洲今天休假,想着母亲每天帮弟弟妹妹干活,还要帮他们带小儿子、给几个孩子做一日三餐,他好难得不上班,总不能在家睡大觉,遂从吃早饭就留在这干活了,一直帮忙到现在。
见母亲烦恼,笑道,“反正他俩也不要我去毛纺厂帮忙,那我在这给您搭把手。”
苗红旗对老大点点头,“不让你去是为你好,安和他铁了心要下海,景书一个学生也没坏影响,但你得踏踏实实上班,万一让认识的人瞧见你也在那儿,再闹起来,这可怎么收场?”
裴平洲觉得母亲有些杞人忧天,但也没反驳,好脾气道,“您说的是,我在厨房帮忙就行,鸡鸭爪要怎么处理,先剪指甲是不是?”
裴安和也积极表现,“妈,今天的卤汁我来调,您在旁边看看步骤是否正确。”
他俩都围着这倒出来装满整个洗菜盆的爪子忙前忙后,裴景书无所事事,搬个小马扎蹲在旁边围观,渐渐开始幻想起来,“这么多爪子,还有翅膀,又不能留到明天,那不得从中午啃到晚上,我们是不是还要一边摆摊一边啃?”
冷不丁听到妹妹畅想的裴平洲:……
忙着熬卤汁的裴安和这时也忍不住回头,“想的真美。这么多鸡翅鸡爪,正好拿一部分出来回馈顾客。”
“你是说要免费送顾客?那不就亏本了?不行——”裴景书再迟钝,细品之下也意识到了问题。
她二哥根本就不是这样无私奉献的人,生意好好的突然要回馈顾客,指定是想着更大的利益。
想到这里,裴景书灵光乍现,大声质问,“二哥,你之前那样积极的帮我说服妈妈卤鸡爪吃,根本不是为了我,而是你那时就惦记着可以卖卤鸡鸭爪了,是不是!”
好家伙,这真是下了好大一盘,他还没当上事业型大佬呢,就先得了大佬的毛病,在自家人跟前也玩花花肠子,云山雾罩把人都绕晕了,才显出他最高明?
亏她那么感谢二哥的拔刀相助,终究是错付了。
裴景书愤愤不平,殊不知苗红旗已经在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她了。
估计全家人都看出老二的用意,这丫头还满心沉浸在好吃的里面,脑子都被那点东西糊住了。
裴安和好笑道,“你教我们卤出来的鸡鸭爪,比外面卖的熟食都更香,不仅我们自己觉得,但凡尝过的都夸特别好吃,越啃越上瘾,那说明是个商机啊!而且这卤味不像卤肉饭,只要调配好卤汁,上手是很快的,我学个两回大概也能出摊,不至于给咱妈添太多负担,我们自己就能忙得过来,搭配卤肉饭一起卖,多增加一份收入,不好吗?”
在赚钱这种大事面前,裴景书是很能屈能伸的,当下换了副面孔,小小抱怨了句,“是挺好,可你为什么不能一开始明说,把人当傻子哄有意思吗?”
她自我感觉已经很善解人意,裴安和却只觉得巨冤。
他根本没掩饰过这份意图,她没看出来,也不知道多问两句,这都能怪到他头上?
算了,这是如假包换的亲妹妹,古灵精怪还能带他赚钱带他飞,就当财神爷供着吧,点头,“都怪我,主要是当时也不确定这门生意能否做成,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鸡爪鸭爪,张主任隔三差五送两斤给我们尝尝鲜也就罢了,要做生意的话,至少每天得准备上十来斤,这不是小数目,我先要确定能不能走通这条门路,才能跟你们透气,否则若是不成,不就让你空欢喜一场吗?”
听着二哥字字句句为她着想的好意,裴景书轻松被哄好了,眨着大眼睛好奇问,“那你现在能确定了?”
“差不多吧。”裴安和还没正式跟对方聊这个话题,但彼此心照不宣,他觉得已经十拿九稳了。
他说的自信,裴景书可就目瞪狗呆了,“发生了什么,不就给对方送了几回卤鸡鸭爪,这就把生意谈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