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真得不会有半点私心?
荀远微久久没有说话。
戚照砚垂了垂眼,本以为自己已经预测到这场“闹剧”的结局,无非是被荀远微敷衍过去,而程拱寿能不能活着离开长安都难说,这位长公主自己便是出身颍川荀氏这样的世家,又怎会打破大燕建立的根本呢?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荀远微会说:“程卿先起身,这件事本宫与陛下会命人详查,至于定州的百姓,本宫同样忧虑担心,”她说着看向站着靠前的司农卿,吩咐道:“原应从太仓署拨给定州的十五万石粮食你与太府寺和户部核对一番,看看今年还有多少结余,能拨给定州多少,早日呈上来,若有不足,从我的封邑上走,务必让定州百姓安稳过年。”
戚照砚抬了抬眼,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些涟漪。
这位世家出身,曾经下笔著文章,后来驰骋沙场戍守边疆的长公主,似乎与他,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这场冬至大朝会最终还是以这样的事情收了尾。
若是三四年前,这件事或许多少还能和戚照砚有关联,但现在,他却只是一个旁观者。
那日荀远微的话一直在他耳边。
他到底是在庆幸自己是个旁观者,还是可惜自己只能是个旁观者呢?
戚照砚一时也说不清楚。
连着好几日,朝堂内外都不太安宁。
他也时常能在秘书省听到往来于各个司部的内侍讨论,说是长公主殿下今日又在廷英殿见了多少人,又是如何和那些年岁远远长于她的世家朝臣推拉纠扯。
不知不觉间,笔尖停留在了原处,等他回过神后,发现洇了一团。
戚照砚看着那一团黑墨,不免怔了怔,又将那团纸揉了丢进手边的纸篓里,重新铺开了一张纸。
今日本应该是他当值,故而他也没有出宫,继续在直房里书写。
一抬头却发现烛台上的蜡烛快要燃尽了,找遍了直房也没有找到备用的,他看向窗外,发现斜对面户部的直房还亮着,便想着去看看能不能借到一支蜡烛。
却万万没想到,抬手叩门后,里面开门的人是荀远微。
戚照砚有一瞬的错愕,匆忙之际朝她拱了拱手,“见过殿下。”
荀远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明白了今日秘书省是他当值。
“秘书省直房中没有蜡烛了,臣来借一两支。”
戚照砚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说明了来意。
荀远微点了点头,说:“你先进来吧,外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