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倾月落时,飞鸿踏雪泥。
戚照砚沿着朱雀大街步步前行,雪水侵入他的靴子里,他却浑然未觉。
起身的时候,他听到了从遥远的宫阙中传来的丧钟声,一阵接着一阵,是天子驾崩新帝登基的讯息。
果然越靠近朱雀门,越能看见着着朝服的官员,那些平日里没有资格上朝的,乃至各州派来的朝集使夜都着着繁复的朝服带着帽子入了朱雀门。
但其实所谓登基大典,和他也没有多少的关系。
只需要聚集于含元殿前,听着鸿胪寺的礼官唱词,然后跟着其他官员一起跪拜新君。
须裁五色诏,佩声到凤池。
但新君是谁,好像于他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
等登基大典结束了,他揉了揉膝盖,才朝南面的秘书省而去。
戚照砚到秘书省直房的时候,里面只有他一个,他便往炭盆里夹了两块炭,坐在自己平日里的位置上,研磨提笔。
但过了好久,他手边那个位置上都没有出现那道老迈的身影。
他叫住旁边走过的一个内宦,问道:“可曾见过章公?”
内宦朝戚照砚叉手道:“章公今日告假了,说是病得起不来身。”
戚照砚点了点头,和内宦道了声谢。
这位置上坐着的人叫章绶,表字公垂,前朝的时候便在秘书省了,也没有显赫的出身,全然是因为一笔字写得好,才被征召入宫的,也是这秘书省里,唯一一个肯接近他的人。
他有两个老师。
周冶教他翰墨诗文,章绶则教他为官处世。
听到章绶病情又重了,他也无心撰写,好不容易熬到下值,他便拿着章绶素日里的药方去了太医院,想着抓一些药,再带上些东西,去看看章绶。
却在拐出太医院所在的宫道时,迎面撞上了荀远微。
她怎么无处不在?
戚照砚本欲踅身避开,荀远微却已经朝他而来了。
“戚郎君见了我,为何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