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迟疑了两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崔延祚面前的考生,便是方才指认于皋携带夹带的人,也是带领着诸位考生和荀远微施压的人。
“学生王贺,见过崔使君。”
崔延祚哼了声,“不用在我面前称学生,你和我投了行卷,我也只是答允在判杂文和时务策的时候会略作扶持,但这帖经你要是差得远,我也没有扶持你的必要。”
王贺喏喏连声:“是是是,使君教训的是。”
崔延祚瞧见他的谄媚模样,皱了皱眉,嘴上却道:“还不算蠢,知道见机行事,回去好好考吧,但你若是敢学于皋,我会让你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王贺再次叉手,“不敢,不敢,草民绝不敢对崔使君有贰心。”
他知道崔延祚着重强调了“见机行事”四个字,第一是给他吃定心丸,第二则是让他找机会在考生中煽动情绪再行滋事。
毕竟根据长公主的意思,他们这些考生即使是考完了,也是要被集中锁着,这件事没查清前,任何一个考生都不能擅自离开。
大燕建国以来,世家和荀家的皇帝一直斗得如火如荼,只是明面上鲜有交锋罢了,先帝好不容易用科举取士在和世家的博弈中扳回一局,长公主自然不会轻易让却,故而即使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继续科举,不影响到旁的考生。
好在闹出问题的时候,第一场帖经有不少人已经答得差不多了,后面两天如期进行杂文和时务策的考试,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戚照砚和于皋也就在狱中被关了两天。
这个案子本来已经成为定局,下狱也没有查出来更多的细节,但问题却出在,戚照砚不肯写供状,也不肯在写好的供状上签字画押。
荀远微在气头上,也选择将此事冷处理。
春和看着荀远微阴沉着脸,思考着如何将尚书省发生的事情和她讲。
倒是远微先察觉到,“不要为戚照砚求情,我也想相信他,我也给过他机会。”
春和摇头,道:“是应试的学子联名上书,集中请愿,要处死戚郎中,以儆效尤。”
她觑着远微的神色,“萧尚书请问您的意思。”
第29章坠长星“谁记挂他了。”
荀远微翻动劄子的手一停滞,她没有给出旨意,春和便也在一边依照她的表情揣摩她的心思。
而后春和瞧见她将手中那张才翻开的劄子合上放在一边,又遮掩似的从旁边的劄子堆里拿出另一本来,蹙了蹙眉,语气中有几分不耐烦:“萧邃是做什么的,这么些事情也处理不好,要你来禀报我。”
春和听着荀远微顾左右而言他,侍立在一旁一时也不敢吭声。
她知道长公主殿下那夜从尚书省回来生了好大的气,这几日虽然嘴上不说,但处理庶务的时候时常便走神了,许多她刚报上去的事情也是转头就忘。
过了会儿,春和才道:“萧尚书派来的人说,那群士子被关在尚书省中喊着要处死戚郎中,搅扰地他们很难办公。”
荀远微的目光没有从劄子上挪开,“李衡呢?叫他亲自去,那么多禁卫军镇不住一群白衣书生。”
“李将军去了,那些士子高呼‘文死谏,武死战’,一个两个闹着要死谏,往禁卫军们的剑上撞,他们到底是朝廷的举人,李将军只能叫禁卫军们将刀剑收了,也是没有了办法,才来禀报您的。”春和低垂着眉眼,将尚书省来传话的人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荀远微。
荀远微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湖笔搁在砚台边上,“取我的氅衣来,我去尚书省瞧瞧,看看这些考生究竟要闹什么。”
春和暗暗松了口气,“殿下还是记挂着戚郎中的。”
荀远微系氅衣领子上的系带的动作一迟钝,“谁记挂他了。”
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出了廷英殿,乘了步辇往尚书省去。
短短几日,荀远微已经是第二次来尚书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