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远微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戚照砚只好将手松了开来。
荀远微却也没有真得继续喝酒,似是在低垂着脑袋想什么。
忽然,她抬头看向戚照砚。
恰此时戚照砚也正盯着她。
“戚照砚。”
“殿下。”
异口同声。
戚照砚没有说话,示意她先说。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羡慕你。”荀远微随手将酒壶丢到身边,任凭没有喝完的酒洒在枯草上,而后将自己的双臂环在膝盖上,头枕在上面,偏头看着戚照砚。
戚照砚闻言,不免有些错愕,“羡慕臣?”
因为他方才想说的,也是他很羡慕荀远微,但眼下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荀远微缓慢地点点头,“准确来说,是羡慕曾经的你。”
戚照砚瞳孔一震,却也没有反驳。
“天下人皆知,你我曾经因为彼此的那两篇赋,被称为‘文坛双璧’,可那只是十五岁以前的我,我提剑上战场后,便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不止一次地听过你又写出了什么新的作品,听你出使靺鞨,看着你起家便是门下省给事中,这些都是我欣羡不来的……”荀远微说着低下头去。
戚照砚想自己一定是疯魔了,当年的事情,便是章绶有时同他提起,他都是严词拒绝,他一点都不想想起当年的事情,但他竟然会为了荀远微一次次地突破自己的底线。
在荀远微将自己努力地想忘记的少年事一件件地摆在面前时,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他更没想到,自己会说:“但是这许多年来,既没有人否认殿下在文学上的造诣,更没有人敢忽视殿下的战功,如若不是因为殿下镇守北疆这几年,将靺鞨阻挡在关外,大燕哪里会有休整内政的机会,殿下才是大燕的长城。”
荀远微又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眨了眨眼,“真得吗?”
“嗯。”
荀远微又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连一个最平凡、最无辜的人都护不住,这些年没有战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绩,我很清楚,那是因为有万万千千的将士曾经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换来的。”
戚照砚耐下心性:“那殿下一定是战场上那面红幡,大燕有殿下,是大燕之福。”
荀远微被他说的心神一动,语气中也带上了期待:“你不要骗我。”
戚照砚低声笑了声:“臣所言,字字句句,都出自于肺腑。”
荀远微却不依不饶,“那你发誓。”
戚照砚弯着眼睛,当着荀远微抬起自己手,竖起三根手指,“好,我发誓,我没有说谎。”
荀远微直起身子,将他没有完全合拢的手指并在一起,这才恢复了方才的姿势:“这样才对。”
“都听你的。”
戚照砚的嗓音如若初春时节山涧中流淌的泉水一样潺潺温和。
荀远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阵凉风吹拂过来,荀远微的一缕发丝也遮在了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