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过身去,行动迟缓,拉开多宝柜上一个又一个的小抽屉确认,好像是忘了放在哪里。
背伛偻成一张弓,枯白的长发垂下,就连走路,也比寻常人迟缓许多,如被晒干的树枝、枯碎的叶子、斑驳的老榆树皮。
终于翻到了,叶靖鹰喜不自胜,捧着那个小白瓷瓶:“来来来,青青,快来尝尝,爷爷给你留的好东西。”
花又青双手捧脸,微微探身,认真看。
揭开小白瓷盖,叶靖鹰当成宝贝的茶叶,没有丝毫的香味,更无茉莉和青葡萄的香气,只有一股阴霉霉的馊味儿。
花又青看到叶靖鹰抖着手,将那白瓷盖盖上。
他唉声叹气,嘀咕:“没保存好,怎么就发霉了呢?才放了两年……”
语气颇为可惜。
花又青叫:“爷爷,我心里已经喝到啦。”
“还是那么鬼机灵,”叶靖鹰说,“和你哥一样的贫嘴贫舌,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比你兄妹俩更巧的嘴——手怎么受伤了?”
她想藏,又被叶靖鹰看到。
最终还是局促不安地摊开,放在他眼下。
叶靖鹰眯着眼睛看那道小口子,这次,没用什么治疗的术法,而是转身去多宝格柜,从最下面抽屉翻出干净的白布和几瓶草药。
收拾妥当后,才眯起眼睛,将白布条裁开,敷上草药,给她包扎伤口:“怎么如此不小心?”
花又青唤他:“爷爷。”
“嗯?”叶靖鹰仍久眯着眼,年纪一大,视力退化,和寻常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了,“怎么了?”
“如果一个人魂魄受损,是不是记忆也会受到影响?”花又青急急问,“我大师姐受了好严重的伤,我们取了还魂花来,成功让她苏醒;可醒来后的大师姐记忆错乱,是怎么回事?”
叶靖鹰已经包扎好她手指的伤口,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说:“听你描述,大约是强行离魂时,魂魄碎片粘在身体上,不曾完全脱离——若是重新回魂,魂魄和自己原本碎片,时而对得上,时而对不上,便会发生这种记忆混乱的情况。”
花又青问:“这种情况,容易治疗吗?”
“有些难度,”叶靖鹰摇头,他说,“关于魂魄一事,当年就连定清也不能成功勘破,更何况逊色于他的我呢?”
花又青沉默。
“你也不必着急,”叶靖鹰说,“我给你开道能滋补魂魄的药方,能助她快快调养。其中有几味药材难寻,刚好,这边还备着些,我让药童去取,你一块儿拿去,给你师姐煎药,省得麻烦。”
花又青说:“谢谢爷爷,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出玄鸮门,你可以让其他人帮忙送去清水派吗?”
“谢什么谢,”叶靖鹰说,“我就你和不留两个孩子,他日若死了,也不能带到坟墓中去,有好东西,不给你们,难道还要留给其他人?”
说话间,他已经快速写完药方,不耽误,叫小药童来,将那张纸递给他,细细嘱托,速速取药,快去快回。
吩咐过后,叶靖鹰又惊奇,问花又青:“你怎么出不了玄鸮门?发生什么事了?”
花又青犹豫片刻,低声问:“您可听说过同生共死符?”
“同生共死符?”叶靖鹰念着这五个字,沉吟,“我似乎听说过……昔年间,定清曾同我提及过此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