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昭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什么拍不拍立得,我不我爱你的,都无所谓。
她今夜开不开车回家,撞不撞车,进不进医院,都无所谓。
在浑然不觉的某个时刻,以为自己在玩弄人心的她,早被枝后黄雀玩在了掌中。
任军应该是在今天的某个时刻,极大可能是在快睡觉的时间,得到了这张照片,之后便一直辗转反侧地忍着。
如果她今夜乖乖呆在家里,大概率明天一早就会被找上门来了。她那一通毫无意义的折腾,最多是提前了自己的死期。
任子铮是他任军的好大儿,他当然会想把他支开,先问罪她这个向来癫狂的刺儿头。
屋里变得死寂,好像都能听见暖气出风的声音。
恐惧在那一刻具像化了。她的大脑反应不过来谁拍的,为什么发给任军,为什么现在发给任军……成堆的“为什么”,脓液般外溢,超出了负荷。她猛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双腿软了,弯下腰,竟干呕了出来。
任军看着她那样,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她捂着胃,语无伦次,“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爸我对哥咳咳咳——”
她剧烈地干咳,整个人快要站不稳,却还是扑上前,拉住任军的衣袖。
“我对哥什么也没有——”
门口传来钥匙的响声。她惊惧地望向大门,恍神的刹那,胳膊再次被面前这个被她叫做爸爸的人甩开。她不知道,她此刻在任军眼中有多像一条疯狗。
那一下甩得用力,任知昭失了重心,向后踉跄着再次撞上了墙壁,跌坐在地。
她在那一瞬和推门而入的人对视了。
“你在干什么!昭昭还受着伤你疯了吗?!”
任子铮鞋都来不及脱,奔着她就来。她下意识地向后缩闪,不过没什么必要,任军定然不会让他那鬼迷心窍的儿子再去到她身边。
“受个屁伤啊!”任军咆哮一声,挡住了任子铮。
“爸!”任子铮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同样发出暴怒的一声,但下一秒,他清楚地看到了任军手中的手机,以及那屏幕上的东西。
他瞬间熄火了。
“你要说什么,跟我说。”他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昭昭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让她休息吧,我可以跟你走。”
他倒是比任知昭反应要快得多,像是早就有了准备,早就等着这一天。
他的冷静让地上的人不安,让站着的人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