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斗争的结果是宣宸杀了除新帝以外所有的皇子,连同公主都没放过,他是胜利者罢了。
“但你说你被赶出家门了!”皇帝就是个傀儡,怕他犹如猫见鼠,这天下就是昭王说了算,这一条怎么都对不上!
宣宸继续解释道:“我至今未上玉牒,的确不算皇子,先帝至死不愿认回我,这不是赶出家门是什么?”
还能这么算?
裴星悦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然而张了张嘴竟无从反驳。
“那不良于行呢!”说是身有残疾,但这里可是三楼!
亏他还在为今后替小哥哥求医问药的花销发愁,这人的腿脚根本就好好的!
这时,裴星悦忽然听到几声机扩吱嘎的声音,他顺着看过去,却见昭王从桌子后出来了,宽大的衣袍下赫然坐着一把轮椅!
裴星悦:“……”那一双猫儿眼瞪得更圆了。
接着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只见宣宸抬了抬下巴,勾着唇角说:“若是不信,大可把脉一试。”
这几乎是将命门送到了眼前,裴星悦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跟印象中一样修长,但是没了八年前的温润如玉,反而消瘦到青筋毕露。
至此,再多的难以置信也无法自欺欺人。
绣着金丝华纹的长袖遮盖了皓白的手腕,看不见下面的光景,裴星悦缓缓地抬起手将宣宸的袖子往上拉了拉,三根手指轻轻按下。
他虽并非医者,断不出疑难杂症,但多年习武,内力深厚,对脉象自有常人难及的把握。
可是指尖的触感却让他疑惑——虚浮、轻微、混乱、驳杂……简直是病入膏肓的不治之症。
他怔了怔,不禁抬头看向宣宸,后者垂着眼睛,但表情却极为冷漠,仿佛这脉象跟他毫无关系。
裴星悦觉得自己的判断过于荒谬,正打算把宣宸的袖子再往上拉一点,重新仔细感受,然而后者却直接将手收回了,把袖子往下一放,坐得四平八稳,“星悦,我没骗你,虽然能走几步,但出行还是得靠这个。”
他轻轻拍了拍掌下的轮椅,神色平静,仿佛早已稀松如常。
裴星悦见此,心窝处不知为何仿佛被刺了一下,生疼。
他喉结动了动,明知道面前的是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昭王,却还是难以抑制地关切一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宣宸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反问:“你说呢?”
自古夺嫡素来残酷,宣宸从一个被养在宫外的孩子,一步步走到权倾朝野的摄政之位,必然经过了一阵阵的腥风血雨,一茬茬的明剑暗枪,哪怕作为最终胜利者,也难免落下这等病根,不足为奇。
裴星悦面上似有不自在,“能治好吗?”
宣宸垂下眼皮,淡声道:“死不了。”
此言落下,厢房内顿时安静下来,相顾无话。
裴星悦明明有满肚子的话,却对着昭王,怎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