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摇头,“阿弥陀佛,老衲区区至臻,自然没资格评价有无。”
宣宸便不再多言,反而问道:“各门派派遣弟子一路相送,闻道院总该有招待之人吧?”
方丈回答:“那日替无为学士传话的期子凤小友,便是无为学士钦定的衣钵传人,说来,了觉等弟子还徘徊闻道院几日,受其指点,感悟颇多,回来已是闭关精进武功。”
“期子凤……”
“若说当今世上后起之秀,天赋卓越者比比皆是,然而论旷世奇才,也就是他……以及裴施主了。”
“他的境界?”
“三年前已是至臻,如今年纪不过二十五。”
宣宸淡淡道:“的确出色。”但也仅此而已,他转头看向烈火冲天的方向,挑了挑眉道,“这场比试,谁会赢?”
方丈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裴星悦觉得很新鲜,与孤鸿掌教切磋,他感受到了什么叫一剑破三清,一去不复返的意境,要的是有剑在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无往不利,无可阻挡的气势!
可面对十八罗汉,再快的剑面对无缺的盾,竟也有了无从下手的茫然和憋屈。
他们内力相叠,力量层层递进,相辅相成,不是为了碾压裴星悦,而是将他围困,磨其锋芒,疲其意志,消其战意。
佛门功法不为杀人,却能生生耗光对手的精气神,合一境面对铜墙铁壁,也得收起剑芒,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慢慢讲禅。
这就是天悲寺作为五大门派的根本,论持久战,天悲寺为翘楚。
不过,年轻的大宗师对佛法、经文、禅意一窍不通,唯有一力降十会,大力出奇迹,不信破不开。
所以……
不知不觉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只听到雨打芭蕉淅淅沥沥的声音。
宣宸举着一把伞,走到了枯坐在原地的红衣少侠面前,瞧着那丧气样,拿脚踢了踢,“起来了。”
“宣宸,我竟然败了。”裴星悦抬起头,至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可是合一境!”
宣宸没把伞递过去,依旧罩在自己的头顶,只是伞下的唇角微微扬起,说:“十八罗汉里五个至臻,十三个自在巅峰,再加上功法自成一体,你输了不奇怪。”
合一只代表境界高,不代表无敌,裴星悦太年轻了,对武功这一途上还有很多路要走,要学,要练,要磨,也要学会失败。
“你是一把锋利的剑,但过刚易折,有时候也需要迂回一些。”
裴星悦拧着眉坐在湿濡的地上,不管头发和红衣已经被雨水洇湿,神情怔愣,若有所思。
宣宸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便道:“我饿了。”
下一刻,裴星悦便跳了起来,惊讶地问:“你没吃饭?”
“等你。”
不过两个字,裴星悦便将武功完全抛之脑后,哭笑不得道:“我的祖宗,赶紧吃饭去,你不能饿!”说着他拉起宣宸,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道,“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斋饭,要不我去林子里给你猎只山鸡野兔什么的?你的身体总不能光吃素?”
宣宸闻言扬了扬眉,这是忘了他已经不是病患了吗?
而且……他有手下。
虽说山野之中的寺庙里,吃食有限,但非伍和陆拾还是整出了一桌山珍来,野鸡野兔烧烤成串,肥汪汪的油水只往外冒,那香味儿勾得裴星悦馋虫大闹天宫,跟惊蛰的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