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合睡一床的体验不错,顾容再无顾忌,打了个哈欠,便很快入睡。
奚融掀开被子,视线习惯性往内扫了眼,便见这次那墨缎一般的乌发都乖顺贴在年轻小郎君的腰窝处,并未铺的满床都是。
如此,他自不需要再帮他整理发尾。
奚融收回视线,合上被,靠坐在床头,持卷而阅。
刚看几行,忽听下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侧眸,就见已经一晚上不见踪影的花狸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洞里,正贴着床沿走来走去,一面盯着奚融,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敏捷蹿上了床,轻车熟路跳到了床尾。
显然,这猫已经习惯了日日和主人同榻而睡。
且对抢了自己位置的奚融颇有敌意。
奚融眼睛轻轻一眯,还未有所反应,原本睡得正香甜的顾容忽然坐了起来。
“阿狸,过来。”
少年睡眼惺忪,轻车熟路将狸猫捞进怀里,继续面朝里躺了下去。
花狸猫自顾容臂弯里露出一双猫瞳,颇得意望向奚融。
奚融与那猫对视片刻,搁下书,灭了油灯,也躺了下去。
——
两日后,媒婆果然准时带人抬着花轿来接人。
顾容已经换上那件大红嫁衣,及腰乌发未束,随意铺卷在喜袍上,正对着一盆清水,卖力往脸上涂抹。花狸猫百无聊赖趴伏在主人脚边,对主人这模样见怪不怪,不时挥爪勾着喜袍边缘玩儿。
姜诚一言难尽站在一边。
看着这小郎君因堆了太多粉,白如面盆、几乎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的惨白面孔,想,这技术……倒是符合“冥婚”这个主题。
面上礼貌微笑:“在下实在好奇,那刘府到底给了小郎君多少聘礼,让小郎君如此卖力出嫁。”
少年一双漂亮眼眸轻轻一弯。
“一口价三百两,不过要分给媒人一半,故而我只得一百五十两。”
“哦,那可真不少。”
“自然,兄台放心,等我哭完坟,请你吃好酒。”
“…………”
姜诚面无表情想,倒也不必。
这时,奚融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身玄衣,不知是不是刚运完功的缘故,容色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冷峻。
顾容转头问:“可是打扰到兄台疗伤了?我让他们动静小些。”
奚融没说话,走过去,极自然拿起案上一小盒红色胭脂,用指腹轻抿了一些,道:“画的轻了些,我再给你涂涂。”
不等顾容发表意见,那沾了红色胭脂的指腹,已贴着他一侧颊,缓缓涂抹起来。